就算在黑漆漆的夜晚中,梁實也能清楚地看見夏侯玄突然漲紅的臉頰。他縮了縮脖子,又跪在一邊緘默不語。
周陶然正為梁實莫須有的汙蔑而生氣,夏侯玄振聾發聵的嗓音更是讓他大吃一驚。
夏侯玄涼涼地瞥了一眼周陶然,啟唇:“七皇子與我同仇敵愾,應該不會做出這樣的事對吧?”
冷冰冰的視線飄在自己的臉上,甚至是比那夜風還要冰涼幾分,周陶然忙不迭地點頭。生怕遲疑半秒,夏侯玄就會揮刀斬向自己似的。
夏侯玄衝他咧嘴一笑,隨後又教育起梁實:“恐怕是暗夜糊了你的眼,老眼昏花了。如果真是七皇子的人,肯定不會穿著東菱的軍服堂而皇之地進入軍營,這不是趕著把矛頭指向自己嗎?”
周陶然瞪大雙眼,想要辯駁,又聽得夏侯玄地撫慰:“當然以我了解的皇子,不是這麼無恥之徒。”
“堂堂東菱的皇子也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來,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個偷偷摸摸的人,他肯定是被人暗中指使,想要故意挑撥離間,想讓我和皇子心生芥蒂。”
“俗話說鷸蚌相爭,漁人獲利。”夏侯玄的麵色一凝,嗓音更加嚴肅,“我想,那人也是打的這個算盤。”
語畢,夏侯玄的視線落在周陶然的臉上,用語言引領著他去搜尋著那個明顯的答案。
周陶然果然勃然大怒,怒吼著:“真是豈有此理!原先本皇子還以為傅翊韜是個正人君子,不會在做出這樣齷齪的勾當!看來我現在是錯的離譜!”
周陶然踏前走了一步,看著夏侯玄凝重的麵龐,向他保證:“夏侯將軍您放心,你的士兵本皇子會給他們一個完美的交代!”
“本皇子一定會打得北嶽屁滾尿流,提著傅翊韜的項上人頭來寬慰您!”
夏侯玄聽得一陣感動,又叮囑了幾句,實則心中不過是在暗諷周陶然的不自量力。
周陶然心中激蕩著憤懣,看了一眼軍營,仿佛那些惡臭又襲上來,他擰眉翻身上馬,不願再次多留。
駕馬離去之前,他堅定地說著:“夏侯將軍,破曉之時,本皇子一定會給你帶來一個好消息!”
馬鞭揮下,戰馬長長地嘶鳴一聲,前蹄微抬,立馬奔向夜色之中。
滾滾黑夜吞噬著東菱軍隊的身影,直至全部沒入黑暗中,跪在地上的三人終於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梁實拍著膝蓋上的灰塵,不解地詢問:“將軍之前為何要讓屬下再編這麼一段話呢?”
他們著手準備的已經相當完美,周陶然隻要看到目前的景象,疑慮就會降低大半。
本來將軍就對周陶然心生厭惡,每每從東菱的軍營回來臉上的表情一片狠戾,恨不得把他撕碎。如今經曆這麼一遭,周陶然對將軍又信任了幾分。
梁實想不通這一舉措到底是畫蛇添足還是錦上添花。
夏侯玄臉上的笑有些微妙,他扭頭看著梁實:“之前他在軍營中顛倒黑白,還妄圖牽著我的鼻子走!嗬,他還沒這個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