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不管是怎樣的狀況,其實都大同小異,那便是她們對死屍很驚恐,避之不及,然而此時此刻沈鬱馨表露出的不是害怕,而是深深的愧疚。
楚弈假裝沒有發現她的內疚神色,眼瞅著她抓著照片的指甲有種要深掐進去的態勢,風輕雲淡的問:“你害怕嗎?”
經他的話語一提醒,沈鬱馨趕忙將手裏的紙片一擲,臉現厭惡之色道:“這是什麼?惡心得很!”
“你居然沒看清裏麵的人是誰嗎?”楚弈的語氣是那樣的不關痛癢,他拾起掉在桌子縫際裏的照片,湊至她的眼皮底下說,“仔細瞧瞧他的樣子。”
“你有毛病啊?”見楚弈逼著自己看照片,沈鬱馨發怒道,“你這麼喜歡欣賞這樣變態的東西,你自己呆著好了,本姑娘沒空陪你發瘋。”
話音未落時,沈鬱馨急忙邁動腳步著急離開,孰料楚弈拴住她的手腕,冷言相向道:“心理不正常的是我,還是你自己?他可是你父親的舊部下,你竟然也下得了手。
“我聽不懂你說什麼?”那一刻,沈鬱馨有種被人扼住咽喉的窒息感,接著她用力甩開楚弈的手,佯作鎮定,漠然不理他言辭裏的冷鷙。
“你在美國的遭遇倒是讓你變得更加狠心?”楚弈瞳孔放大緊視著她,隨後緩了緩神說道,“警方已經掌握到證據了,你還是自首吧,爭取減輕罪行。”
聞言,沈鬱馨突然放肆大笑:“楚先生,你現在說話越來越讓人覺得不可理喻了,難道咱們不屬於同一個星球?”
“你不要藏著掖著了,你明明白白知道我的意思。”楚弈一直在給沈鬱馨坦白的機會,然而遲遲不見效果,遂繼續攻其軟肋,“阿晴,你遭逢恐怖襲擊的事我知曉了,你已經從美國刑事檔案裏除名,完全可以用原來的身份生活。”
盡管沈鬱馨沒有說話,但她的神態已然從潮紅變得蒼白,繼而便為青灰色,心裏的波瀾起伏亦是昭著:回到以前,哼,你說得輕巧,曆經滄桑如何還能用往昔的心緒活在人世!
“夏叔叔已經出獄,你可以盡一個平常女兒可以表達的孝心,可以和家人相親相愛,而不是變本加厲地犯錯誤。”楚弈眼眸裏現出可憐之色,“不管那人是不是咱們相熟的對象,你都不應該染指謀殺凶案,那可是會被判處死刑的啊!”
見自己苦苦隱瞞的身份已被揭穿,沈鬱馨或者應當說是夏天晴覺得自己做隱形人那麼久也算很值當,便以不著疼熱的腔調說:“如果一個人連想死的心都有,還怕區區的死刑嗎?”
“你總算願意承認你是阿晴。”耳聽到沈鬱馨沒有反駁自己對她的稱呼,楚弈感覺自己此行的第一步已經達成,轉眼間想起另一個關鍵點,便張口問道,“你到底恨我多深,居然想到殺人嫁禍的法子。”
麵對楚弈直言詢問的那一刻,她的眼裏充滿嗜血的光色,原本妖媚的麵孔現出猙獰,她切齒痛恨道:“是,我恨你入骨,我千方百計讓你入獄,就是要複仇,要你萬劫不複。”
楚弈凝望著夏天晴神色裏的陰毒恨色,深惡痛絕的問道:“四年前你因為仇恨,最後使你鋃鐺入獄的教訓難道還不能令你覺醒嗎?”
“憑什麼要我懺愧?我做錯了什麼?錯的是你們。”夏天晴死死盯著楚弈風流倜儻的俊龐,心裏又恨又痛。
我原本是個衣食無憂的大小姐,都是因為楚國宇,我才沒了別墅華麗寬敞的遮蔽,沒了父母無微不至的關懷,我內心有多恨,有誰知曉?
你我本來青梅竹馬,門當戶對,憑什麼現在你照舊養尊處優,我卻儼然搖尾乞憐的下作人?這口妒氣我咽不下。
你已經讓我的家庭分崩離析,為何還不放過在牢中服罪的雷逸?為何把他逼死?為什麼要我的孩子失去爸爸?
由於仇恨和嫉妒,夏天晴感到渾身有種撕裂般的痛楚,她因疼痛而扭動著身子,亦如患重病般發出近乎竭斯底裏地怒吼。
“孩子?原來你懷過孕。”聽到夏天晴的痛訴質問,楚弈不覺得自己還會憐憫這個女人,但她表情裏的淒婉著實讓人惋憐。
於是他努力證明自己的清白之軀:“以晴,我沒有加害過雷逸,沒有想過要他死,他已經得到了懲罰,我幹嘛還要在傷口上撒把鹽呢?而且我向來不喜歡招惹沒有反抗能力的人。”
“那他為什麼要尋死?”頃刻間,夏天晴覺得自己的心像被一把鈍了的銼刀殘忍地撕開一條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