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好,看樣子,冥王已經發覺了酒有異……
這念頭在腦中一晃,他登時入贅冰窟,心跳如鼓,差點暈過去。
天呐,那可如何是好……
官場上摸爬滾打的,傻子是不可能有,劉知府能想到,那幾個縣令自然也先後反應過來。
繼而,一眾人互相偷瞄一下,彼此眼中都看到了驚恐。
這樣的情況下,亓淩霄依舊選擇看戲,手裏端著酒杯,慢吞吞掃過一張又一張即將崩潰的臉,“你?……你不樂意?……那就你……”
幽幽,不緊不慢,平和到沒有感情色彩的語調,更是平添幾分恐怖氣氛。
曆時,整個花廳裏都彌漫著緊繃的氛圍。
難捱,可,在座的除了冥王,沒人想打破這種氛圍。
捅破了窗戶紙,等待他們的將是萬劫不複。
不過,這種僵持終將會被打破。
在座的,心知肚明。
遂,有個沒完全嚇傻腦袋還能動一動的,心裏就有了小九九。
眼珠子轉了一轉又轉了一轉,冷汗劈劈啪啪掉了幾十顆,他終於咬了咬牙,拖著虛軟的身體噗通跪倒一旁,“冥王殿下,饒命啊,饒命啊。下官都是被逼的,下官不想害殿下,都是劉知府,都是他逼下官的……”
一個人開了頭,其他幾個知縣猶如發現救命稻草,有樣學樣,爭先恐後就跪倒一片。
不約而同,矛頭都指向了劉知府。
聲音一個高過一個,一個賽過一個的積極犀利,生怕被人比下去。
“是劉知府做的,下官們被逼著不敢多言啊……”
“冥王殿下,一定要嚴懲劉知府……”
“……他說朝裏有安國公保著,他根本不把殿下您放在眼裏……”
“殿下,劉知府罪該萬死啊……他還說隻要您一死,上頭有安國公,有秦王,有皇後,有他們保著,沒人會追究到我們頭上……”
“……他是用您的命換前程啊……冥王殿下,下官絕對擁護您做太子……”
平日裏一根繩上的螞蚱,一個個阿諛奉承以他馬首是瞻,如今,一個個落井下石恨不得置他於死地……
劉長安差點氣背過氣去,可,現下,他更多的是驚嚇,顫顫微微就攤在椅子裏,上牙打下牙,“冥王殿下……不……是他們誣陷下官……下官什麼也沒做啊……”
“什麼都沒做?本王倒是願意信你。為了證明你的清白,就把這杯酒喝下去。”,亓淩霄挑眉,冷厲的眉眼間浮現絲絲玩味。
喝了就是死,劉長安下意識就往後躲,“不……下官……下官喝不了酒……”
“本王派人打聽過,劉知府你千杯不醉,怎麼會喝不得區區一杯酒?還是說,你知道這酒裏有毒,特別斟給本王喝的?”
“沒……不知道……不……”
“奧,這酒裏怎麼會有毒呢,明明同一壺酒裏倒出來的,劉知府你已經喝了一杯。即是普通的酒,你怕什麼?”
“不怕……沒怕……”
“那就喝下去,喝下去你就清白了,本王會把這幾個誣陷你的按律治罪。”
劉長安鬥的更厲害了,整個人出汗出的水裏撈出來一般,“……”,嘴巴動著,一個字也言語不得。
喝是死,不喝就是謀害皇子,也活不得,大勢已去,大勢已去啊。
亓淩霄周旋的不耐煩了,瞬時冷了聲,“說!坦白交代,沒準本王一高興,就留下你的狗命一條。不說?人證物證聚在,本王現在就可以命人誅殺了你。不光你要死,還要滅九族。你是個聰明人,本王覺得,你不會不識時務。”
竟然還有一線生機!
人都怕死貪生,劉長安頹敗的眼中又有了點亮光,肉球似的滾下椅子,噗通就跪了下去,“冥王殿下,饒命。下官招認,都招認……”
半個時辰後,不光得了供詞,簽字畫押也一一做好。
知府衙門裏的關差找來,將知府連著縣令,整個一個府地域的父母官悉數拖走,押去大牢。
花廳裏戛然清淨下來,重新泡了茶,亓淩霄坐在那裏有種油然的輕鬆愉悅。
六子最樂意察言觀色,一張醜的很有特色的臉笑成一塊抹布,“主子,今天這事辦的真順利。再整理兩日,咱們就能回京了。嗬嗬,皇後想借刀殺人,偷雞不成蝕把米,反倒幫了咱們。要不然,那幫人齊心的很,成天阿諛奉承推諉著,不知道哪天才能讓他們俯首認罪,有著謀害皇子的罪懸著,貪汙的罪他們都不在乎了。”
亓淩霄抿了口茶,不說話。
態度,已是對六子所言的全盤默認。
的確,沒有那邊給劉知府一眾施壓迫使他們鋌而走險,就沒有今日一杯毒酒就一網打盡的順暢。
因禍得福。
無疑。
小老鼠眼瞄啊瞄,確定馬屁拍的漂亮,六子樂的更歡了,“主子,您今天肯定胃口好,我這就讓廚房做些好飯菜來?您有沒有特別想吃的,那個酸木瓜燉魚……”
“笨蛋!你們主子哪會有功夫想著吃啊,想媳婦還來不及呢!”,梅仲琛狐狸眼眯成一條縫,眉毛誇張的抖啊抖,“記著,以後拍馬屁就提小表嫂,無敵法寶,絕對拍不到馬蹄子上。你啊你啊,天天跟著小表哥,就沒發現他是顆難得的大情種?笨,笨死了你……”
“你……二少……誰說我拍馬屁了!”
“誰都知道你在拍馬屁,我們又不聾也不瞎……”
那兩個放肆的嬉鬧,亓淩霄也隻是瞥過去一眼,懶理。
小丫頭啊,這時辰在做什麼呢?
嗯,肯定在呼呼大睡。
腦中想著那張酣睡的小臉,不禁,唇角勾起個若有若無的弧度。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麼多天了,真是磨人的很。
幸好,事情比預想的順利,很快就能回去了。
小丫頭,有沒有想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