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南山回到內室。來回踱步。他知道他所謂的手下就是一群小人,見利忘義的小人,但是沒想到,這些人,不但是小人,還是個實打實的蠢貨。
想陷害別人之前,也不打聽一下人家的身份就敢貿然下手?這不是找死是什麼?
劉潤看著自家少爺,有點惶恐。跟了少爺這麼久,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少爺,煩躁,不安,還有一種……可以說是挫敗感?
他家向來積極向上的少爺現在居然也……
“少爺……”劉潤輕喚道。
葉南山抬頭看了看劉潤,對於這個自小就跟在自己身邊的隨從,葉南山還是極度信任的。
“劉潤,自從我接過芙蓉鎮縣令一職以來,所有的人都盯著我看,所有的人都在等著看我的笑話。看我被架空無實權的笑話,看我三年後無所功績的笑話,看我不負他們所望成為一個紈絝的笑話,看我灰溜溜夾著尾巴滾回京城的笑話,你說,我能讓他們如願嗎?”
劉潤就安靜的站在那裏,沒有說話。此刻他家少爺不需要他的應和,隻是需要一個聽眾罷了。
“我本以為,我退一步,這些人能適可而止。但是我錯了。嚐過蜂蜜的味道,誰還願意啃酸澀的山楂呢?”
“皇帝姐夫說的對,這世人,都是貪婪的。”
“……既然那麼多人都等著看我的笑話,那我就給他們一個更大的笑話吧……”說道這裏,葉南山似乎說完了。垂著頭,看不清表情。
劉潤擔憂的看著他。
忽然,葉南山甩出一物。劉潤下意識的接住。
“拿我的腰牌,去找誰,怎麼做。你知道吧?”他看著劉潤。
劉潤點頭。
“去吧!”他揮揮手。
劉潤離開內室,回頭看了眼他家的公子,感歎道:“公子長大了。”
第二日一早,葉南山一身官袍,出現在縣衙大堂。
他環視了一圈後,目光看向外麵,而後端正的坐下,拿起驚堂木。一聲響後,緊接著就是廷杖傳來的震天響,造詣站立等候的三班衙役們一臉嚴肅的,目不轉睛,嘴裏喊著“威武!”
“升堂……”隨著這一聲,這個芙蓉鎮,恐怕要重新洗牌了。主簿看著整個大堂。昨晚的事情他自然是聽說了,這下,恐怕不單單是以下犯上這麼簡單的事情了。他看著上麵的年輕縣令,初生牛犢不怕虎,何況這些人還給牛犢遞了這麼個利刃,不有所作為,都對不起這些人。主簿端詳著,微微一笑,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就是有些人,看不清楚,將他這麼一個寶當成草。今天過後,他就要換個稱呼了。主簿想到這裏,美滋滋的在心裏砸吧嘴,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被安置在廂房的宋柳和如花在接到傳喚後,依言來到大堂。葉南山見了,趕緊行了下屬禮。但因為他的另一層身份,所以施了半禮。
而後命人搬來官帽椅,立於一側,讓宋柳坐著。
宋柳也不客氣。其實也沒什麼需要客氣的。
如花因為是白丁,下跪叩頭是自然的了。葉南山也讓她起身,立於一旁。
隨後,又有幾人被托了進來。
早已經嚇的要死的楊振再也不複之前的囂張氣焰了。此刻他蓬頭垢麵,目光無神,嘴裏一個勁的念叨著:“死定了,死定了。”
其他幾個衙役,倒也不比楊振好到哪裏去。但他們主要還是聽楊振的話,楊振是主謀,他們隻不過是從犯而已。所以,這幾個人一上堂,就開始不停的叩頭,求饒,喊冤。
“啪”的一聲。驚堂木發出的聲響,讓地下還在不停告饒的幾人,瞬間閉嘴。
“楊振,你可知罪?”
楊振聞言,呆滯的眼神終於聚焦,他看著堂上的葉南山,又看見已經換了衣裳但臉上還有明顯鞭痕的宋柳。俯下身,對著宋柳的方向,叩頭:“小人知罪。望大人寬恕。”
“楊振,你可知你所傷何人?”
“小人昨日才知。”楊振始終伏在地上,不曾抬頭。
“為何?”
楊振停頓了下,道:“小人該死,收到舉報,說有人聚眾鬧事,毆打官差,小人誤信,前去抓人,不想衝撞了總知大人……”
“大膽……”葉南山喝斷楊振的話,“事到如今,你還敢狡辯。”
楊振一抖。不說話。
“哼,看來楊大人還是很有義氣的嘛?不知道大人可知道,你領的是君王的祿……”一旁的主簿甩出一句話。
楊振猛的抬頭,看著主簿一眼,又俯下身子。
“小人知罪。任憑大人發落。”這下,連求饒都不求饒了。
葉南山看著跪著的楊振。從他踏進芙蓉鎮的地盤後,就知道,這個楊振,是個讓人頭痛的人物,在芙蓉鎮當差多年,在此地頗有威望,可謂是芙蓉鎮的一霸。
此人說他混吧,他還是破案好手,自小跟江湖人士練就的跟蹤術更是助老縣令破獲多起複雜案件。
說他格盡職守吧。他好酒,一破案就喜歡喊上同僚去喝酒,沾酒必醉。醉了嘛,自然就是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