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年少,禦史已經有挽救的法子。
他不懂,為何父皇寧願撒手離開也不願喝藥。
如今想來……
相思嚐盡半輩水苦,癡情換來一生淚盈。
寧願渾渾噩噩的活著,也不願清醒了痛苦。
終於在不用報著社稷的大不為死去,去見自己心上人。
如此……
何嚐不是一種幸福。
思緒漸漸拉回,目光折回遠處不知又在想什麼。
“陛下陛下!”
突兀聲傳入大殿,他眸子一冷。
王安忙說;“沁夫人與謹小媛來了,說是有要事求見陛下。”
要事?
昭沁……
大掌一揮,“傳!”
衛連恒已經來壽康宮好些時候了,太後依舊沉沉睡著。
芳竹勸過他幾次,可衛連恒硬是不聽跪到如今腿腳發酸。
大抵隔了好些會兒。
珠簾被人撩開,是芳竹出來傳的話,讓他進去。
“太後。”衛連恒施禮叩首。
蘇懿眼圈微紅,“今日那丫頭的事,哀家已經聽說了。”
他臉色一沉,蘇懿聲色蒼涼;“終究,是哀家的不甘心害了她。”
“倘若當年哀家未曾要求你那樣做,也許也不會……”
說著凝滯沒了聲,蘇懿臉色不好。
扶著額頭久久才道;“你今日來找哀家是因為她病情吧?”
衛連恒拘禮,“是。”
鎏金步搖滌蕩在光暈之下顯得熠熠生輝,芳竹攙扶她起身往內閣去。
滿是褶皺的柔荑拉開二櫥,將一個明黃色盒子抱在懷裏。
“太後,您這……”芳竹驚愕。
蘇懿拍拍她的手,又由著芳竹攙扶出去。
將沉重的盒子遞給他,“這是哀家欠她的,拿去吧。”
衛連恒詫異,似乎沒想到太後這樣爽快。
“多謝太後成全!”
領了藥材,他是一刻都不容耽擱疾步出了殿門。
“太後這樣做,值得嗎?”
蘇懿收回凝望遠去的視線,轉了薄弱身子,一步一步往內閣去。
似在答婢子的話,“值得,又怎能不值得呢。”
又似在自言自語,“哀家,欠她的太多,太多。”
昔有朝歌夜弦之高樓,上有傾城傾國之舞袖。
章台醉舞,綰了帝王心。
那年春,朝歌誕下繈褓幼兒薨。
連帶著瑞安帝對自己的一絲柔情,也消失殆盡。
所以,她恨,她惱,她怒。
恨這個奪走了一切榮寵愛意,哪怕死後都讓先帝魂牽夢縈的女人。
打破長相廝守,柔情倦意想要的幸福。
正所謂父債子償,故而將一切怨恨發在她女兒身上。
自己沒能得到的,必定讓她女兒不得好過。
愛別離,求不得。
最終她做到了,成功拆散了寒陽與國公世子。
遣了衛連恒去平城,一待便是經年。
本以為磨碎了兩人的心,可情愫的愛撮使深思。
狠恨的心又猖狂不甘湧出憤恨。
世子回京,燕國求和。
這對她而言是個絕好的機會。
既可穩固安邦社稷,又可毀了寒陽一生。
所以日前才迫使衛連恒對寒陽道了那番絕情。
為了國公府幾百口人,她知道,他沒得選擇。
可如今……
原來,自己的心還是會那樣難受。
寒陽雖非親生女,但打小這個孩子便同自己親近。
故而養在身側,時常嬌慣讓其養成蠻橫的性格。
這便是她的目的,以為可以毀了她的目地。
但到頭來,寒陽重傷痛的為何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