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卿棠這般說,吉祥忙跪地叩首道:“奴婢們何德何能,能得主子如此照拂。”

吉祥不免紅了眼珠,卿棠看著卻有幾分不興;“姑姑若再這樣,卿可就生氣了。”

聽她這樣說,吉祥自然不敢懈怠忙起身道是,惟恐惹美人不高興,就連臉上的眼珠子也來不及擦。

卿棠見狀不免小女兒姿態,掩唇輕笑道:“姑姑這是哭成了小花貓,亂了妝容,隔會子如意見了可就沒完。”

“礙…小主子,怎這般頑皮。”

卿棠嘴角依舊覆著淡淡的笑意。

想來這對小姐妹花自她出生起,便照顧著她的起居,如今十載餘年了,而那時她們也不過才五六歲,母親選的人自然是好的,本以為將她們帶進宮也能跟著自己添幾分福氣,可如今……

卿棠心中慚愧,撫了撫額前珠花,凝望遠處,早起的明廊因冬雪的緣故便也點上了宮燈,灰蒙蒙的一片透著幾分沉寂。

“今兒是除夕,好不熱鬧,唯獨這清秋閣如往常清靜。”

吉祥語噻:“小主子……”

“也罷”

“如意,提個羊角燈出來”

那旁如意不解其意,隻按照吩咐做了事,將羊角燈遞到卿棠手中。

“你們也不用跟來了。”

話不待婢子反應,便徑直離開。

如意麵麵相覷;“姐姐……這…”

吉祥無奈,知卿心中的苦:“無妨,由她去吧。”

想起府中老爺又派人送來了信,關心提拔的沒一句,各族長老苛責不得寵的倒是有一出,如此又怎能不氣呢。

吉祥無奈,長長歎息;“咱們也回吧。”

冬日的天,暗得與黑夜般較快,眼看晝日卻如黑夜揣摩不透,勝似人心。

宮道的金磚掩掉了以往的輝煌,取而代之的是暗淡無光,少去了幾分生氣。

而宮道兩旁的琉璃瓦上依舊覆和著冰淩的融化聲,滴答滴答的提示著歲月的流逝。

卿棠虛出一口氣,無奈道:“連你也在嘲諷我嗎?”

從入宮到每年冬季,她早已厭煩了這聲音,人生虛擬幾載,她又有幾載的時間再聽下去。

“許多東西,若不靠自已去攘權奪利、權衡利弊,隻道哀聲載道的人,始終不過一場空。”

卿棠整個人身軀一震,轉過身才見方才與她說話的男子,隻是瞧見的卻是那人暗淡消失的背影,與宮道兩旁明廊上的燈火交相輝映,若隱若現,到最後徹底埋沒在黑夜中。

她輕歎一口氣,心中五味雜陳,甚至莫名其妙的情緒慍怒在她胸頭。

旁人又怎能懂得了自己,那些人看見的始終不過是虛妄與縹緲。

突然間她討厭那些為自己做批判,做決定的人,就如同她的母族一般為了家族利益將她送入深宮,而她如今所求的不過是尋一方之地,安分守己度餘生,可就是這樣,她們也逼她。

雪融的冰淩聲依舊滴答滴答的附和著,然此時的她身影卻透出前所未有的孤寂,一步一步向著深宮深處走著,走完這虛擬的一生,走完她一生的傳奇,再見那年君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