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孩子一直是寧霜心中的一根刺,對他來說,又何嚐不是?那是他的長子,若是沒有死在北晏皇宮,現在,應該快一歲了,他會教他騎馬射箭,會教他文治武功,把他會的都教給那個孩子,可是如今,一切的一切,都成了一場奢侈的夢境。
寧霜聞言,一怔,看著沈諾軒,心思千回百轉,話到嘴邊,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垂下眼簾,任由沈諾軒將她抱起,走向裏間的床榻。
屋外清寒,可是這勤政殿裏,卻熱情似火,沈諾軒和寧霜,衣衫盡褪,如瀑的長發糾纏,沉浸在纏滿裏,可是,卻抵不過寧霜此刻心中的淒寒。
“阿寧,我們再要個孩子吧……”
沈諾軒的話還回響在她的耳邊,可是,她卻無法告訴沈諾軒,她再也沒有當母親的資格,或許,等到天下真正安定了,她的難題,也就真正地來了……
東湘國千秋功業,不能沒有人繼承大統,沈家皇族需要後代,皇族需要開枝散葉,就像當年一樣,逼著沈諾軒選妃,這後宮,很快便又會熱鬧起來。
寧霜將自己的心思掩住,緊緊地抱著沈諾軒,隱藏著自己心中的淒苦,難得地主動。
她與沈諾軒,也不過幾次而已,大婚當日,他們洞房花燭;在清羽殿,一夜纏綿,卻讓她有了孩子,如今,是第三次。
難得地主動,讓沈諾軒在驚疑的同時,卻更加賣力,絕美的寧霜,此刻猶如勾人的妖精一般,緊緊地攝住他的心魂,讓他無法自拔,或許,隻有這樣,他們才能忘卻白日的心煩意亂,也隻有這一刻,才隻是他們兩個人。
永和元年,永和帝大赦天下,以慶賀這是一個新的開始,而朝中,也在朝著寧霜擔憂的方向發展。
任憑她為東湘國立下多少功勞,她沒有辦法生下孩子,就是最大的罪惡,朝臣不會善罷甘休,即使她幫著沈諾軒,打下了這萬裏江山又如何?即使她已經成功登上了這個世界的至尊之位那又如何?即使現在已經沒有人能夠傷害得了她那又如何?
她終歸,還是要向這個世界的規則低頭,除非……
就在外麵的世界一片歡樂,迎接新曆史的時候,東湘國的皇宮裏,卻沉寂了,寧霜似乎把自己關在自己的世界裏,天下統一的喜悅逐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滿心的惆悵。
“娘娘不開心嗎?我認識娘娘,算是很早的了,如今,再也沒有人,能夠帶給娘娘那些往日的痛苦,娘娘為什麼,還會不開心呢?”身後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卻是宛心。
寧霜將宛心留在了自己的身邊,沒有讓她跟著沈奕清去青州,畢竟,宛心當初是那麼純真的女子,是她對不起宛心,如今,她想要補償。
“有些痛苦,是別人給的,有些痛苦,是自己給的。宛心,就如同我現在不管做什麼,都磨滅不了當初將你留在南竟皇宮的錯失,因為你永遠都會記得這件事。有些傷,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遠去,有些痛,卻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腐爛,直到深刻在骨子裏。”寧霜沒有回頭,卻如此說著。
“我不是很明白……”
“還記得當初,你與我一起被莫紹君抓走,他為了控製我,從我這裏得到一些東西,給我服下的毒藥嗎?”寧霜開口,不等宛心回答,卻又開口,“那種毒藥,叫凝香醉,它的作用是,中毒無解則容顏盡毀,解毒則宮寒不孕。”
“不孕?那麼後來……”宛心驚訝。
“是啊,你知道嗎,當我知道自己有了孩子,有多麼高興,可是,上天卻不給我生下他的機會。那可能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孩子……”寧霜說著。
宛心漸漸明白,寧霜到底說的是什麼,作為女人,不能生育,便已經是最大的痛苦,可身在皇家,不能生育,便是絕境。沈諾軒可以要一個不能生育的妻子,可永和帝卻不能要一個不能生育的皇後,所以,選妃,勢在必行。
後宮佳麗三千,並非寧霜所願意見到的,可是,她沒有辦法。她是皇後,她要母儀天下,要為皇家開枝散葉想辦法,她迫不得已,除非,沈諾軒願意放棄帝位。
“怪不得,怪不得你如今,這麼絕望。往日在紅袖招,被沈奕清那麼逼迫,也沒見你放棄什麼,現在你的眸子裏,是一種從骨子裏透露出來的絕望。”宛心說著,低歎,“你親手為皇上締造了這個安平祥和的盛世天下,可你卻親手葬送了你與丈夫廝守一生的機會。”
人生自古難兩全,就是這般,看著寧霜,宛心的嘴角也泛起一抹諷刺的笑意,天下人隻知道,東湘國的帝後,為這個天下帶來了新的生機,可是又有誰知道,東湘國的帝後,也背負著萬般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