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什麼人——”一直沒有說話,看著這一切的夏景涼,終於走上前,開口問著陸晞。
陸晞沒有回答,對於一個後輩,她沒有必要回答,況且,眼前這個女子桀驁的語氣,讓她不悅。
夏景涼看著一臉淡然的陸晞,心中怒了,不由得轉向沈諾軒:“沈諾軒,你說,她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能夠進來這雪穀?”
“夏姑娘,人命關天,容在下稍後解釋。”沈諾軒低聲說著,看著寧霜的目光卻一直沒有移開,即便自己的傷再疼痛,可是他抱著寧霜的手,卻一直沒有鬆開。
一直將寧霜抱到自己常住的屋子,放在床上,這才跌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胸口的紗布上,已經滲出絲絲血跡,他知道,傷口裂開了,但是,他卻一點都不在意。
“沈諾軒,你不要命了?”夏景涼看著沈諾軒,又驚又怒,不知道這個女子到底是誰,卻讓沈諾軒這麼對她,可是,若要她出手救這個女子,她卻是萬般不願意的。
“陸晞,阿寧她可還好?”沈諾軒沒有理會夏景涼,直接說道。
“樓主還好,幸虧內功深厚,她已經學會運用,才沒有受很重的內傷,幾處被撞脫臼的地方,屬下為她接骨便好,其餘的,休息休息,便會好起來了。”陸晞為寧霜把了脈,說著。
幸虧寧霜也沒有受太重的內傷,要不然,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而外傷,隻需要好好休息便可。
“那就好,那就好。”沈諾軒看著寧霜,接連說出兩句“那就好”,忽然笑了起來。
這是夏景涼第一次看到沈諾軒笑,那麼溫柔的笑意,那麼柔情的目光,卻是對著床上這個昏睡的女子。沈諾軒來到雪穀這麼久,從來沒有笑過,也從未有過失態,就連每次與她說話,都是客客氣氣,從來不曾有什麼例外,可是今日,見到這個女子,沈諾軒便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仿佛平日的清冷孤傲,盡數不見。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沈諾軒陪在寧霜的身邊,沒有休息,陸晞也站在一旁,什麼都不說,就這樣看著,夏景涼想勸沈諾軒休息,可是,卻不知道怎麼開口,當她看到沈諾軒旁若無人地看著床上的那個女子,心中忽然生出一種感覺,那是他們的世界,她永遠也進不去。
“皇上,這段時間,樓主很幸苦……屬下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的樓主,她的眼中,沒有一絲生的希望,絕望地如一片死寂,若不是一點仇恨支撐著,她恐怕,早就撐不下去了……”陸晞看著沈諾軒,低聲說著,也沒有理會旁邊的夏景涼。
“是我的錯,我不該,不該放她一個人在玉城。”沈諾軒說著。
若非他放她一個人在玉城,她又怎麼會失蹤,他又怎麼會落入顧流冰的圈套,他怎麼會落到這裏,她又怎麼會受這麼多苦……
“皇上,孩子沒了,是在北晏皇宮。樓主一直閉口不談,可屬下知道,她心裏,很痛,很痛,她不說,可是她的心在滴血……”
“她冒著風雪,在冰聖山上挖了整整一天,挖出四千多具屍體,才找到皇上留下的那個替身,手掌鮮血淋漓……”
“她對權熙說了,將皇上下葬的時候,不要蓋棺,等她一起……”
整個房間裏,就聽見陸晞一個人的聲音,她作為一個前輩,作為一個長者,她跟在寧霜的身邊,將所有的事情都看的清清楚楚,她看著這個女子,用單薄的身子,撐起一片屬於自己的天空,她堅強而倔強地活了下來,才發現,上天沒有讓她絕望。
陸晞說的那些事情,沈諾軒沒有親眼見到,可是他卻可以想象,想象寧霜一個人在北晏皇宮,孤苦無依;想象她在冰聖雪山,傷痛欲絕;想象她輕描淡寫地說出“不要蓋棺,等我一起”這八個字……
“七哥——”寧霜不知夢到了什麼,忽然大叫一聲,從床上坐起,扭頭,看到身邊的沈諾軒,又驚又喜地落下淚來,“不是夢,真的不是夢……七哥,你好好地,好好地在我身邊……”
“是,我好好地在你身邊。阿寧,這一次,換我守著你。”沈諾軒看著寧霜緩緩伸過來的手,緊緊握住,將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臉上,讓寧霜感受著自己的溫度,說著。
“曾有一度,我以為你死了,那個時候,我想跟你一起去了……”寧霜說著,撲倒沈諾軒的懷裏,抱著他,卻避開了他的傷口。
“我知道,我都知道,阿寧,讓你受苦了……以後,我不會再放你一個人……”沈諾軒抱著寧霜,越發清瘦的身子,卻讓他更加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