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太醫署離開,寧霜跟著江公公來到永福宮,通報之後,得了傳召,這才隨著江公公進去,這是寧霜第一次來到永福宮,這個她原本以為自己永遠不會踏足的地方,卻還是不可避免地來了。
“奴婢寧霜參見皇後娘娘——”宮裏行事,該有的禮數還是要做足,寧霜低頭,對著皇後行禮。
“起來吧,本宮找你來,也沒別的什麼事,隻是因為你日日陪在太後身邊,本宮想問問你,太後的身體到底如何了?”與第一次見麵時的疾言厲色不同,此刻的皇後說話很是溫婉。
“回皇後娘娘的話,太後娘娘近日來氣色很好,奴婢日日為太後娘娘煮了安神茶,太後娘娘也肯用膳了,晚間安寢也極為踏實。”寧霜如實地稟報著太後的境況。
在她看來,皇後作為一個兒媳婦,打聽太後的身體狀況是很平常的,於是沒有絲毫猶豫,將太後娘娘的身體狀況都說了出來。
“你不是宮裏正經的宮女,倒不用自稱奴婢,等太後娘娘身體大好,你們自會被放出宮去,所以,在本宮這兒,也不必如此拘束。”皇後淡淡地說著,倒讓人覺得之前問及太後的話隻不過是一個開場白而已。
“奴婢謝皇後娘娘恩典,不知皇後娘娘喚奴婢前來可還有別的事?若是沒有,奴婢就先告退了。”寧霜垂著眼,說著。
永福宮的大殿裏,頓時安靜地隻聽得見幾人的呼吸聲,按道理說,在皇後沒有說完話之前,她是不能提出要走的,可是,直覺告訴她,永福宮是個危險的地方。
第一次見到皇後的時候,是在齊妃娘娘的流華宮,那時雖是事發突然,卻也能看到皇後的處事手段,往日聽小彩子他們說起靜貴妃協理六宮,皇後身體不好一直在永福宮靜養,鎮不住靜貴妃之類的話,在寧霜看來都是無稽之談而已,皇後或許是有幾分忌憚靜貴妃,卻也沒有到鎮不住的地步,那日的情形還曆曆在目,對於處置她一事,皇後聽從沒有實權的凝妃娘娘的意見,卻沒有按照靜貴妃的說法將她亂棍打死,就是一個最好的證明。
更何況,眼前這個女人是皇後,母儀天下,是除了永壽宮裏的太後之外,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能坐在皇後的位置上這麼多年,即便現在後宮勢力盤踞複雜,卻也不能改變她是皇後這一事實。若沒有一定的實力和手段,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在這個波譎雲詭的宮廷屹立不倒,而如今,皇後娘娘卻對她這個無足輕重的醫女示好,其用意是什麼,不言而喻。
“寧霜,你果真如那傳言中的一樣,本宮往日,還真是小瞧了你。”忽然間,皇後娘娘話鋒一轉,語氣也變得淩厲。
“皇後娘娘恕罪——”即便千百個不願,寧霜依然跪在地上,低眉叩首。
她不斷地告訴自己,此刻的低頭隻是為了更好地活著,為了日後能夠名正言順地趾高氣揚,所以,一時地委屈,算不得什麼。
“恕罪?你何罪之有?本宮賞你還來不及呢——”皇後這意味不明的話一出口,寧霜頓時心驚,宮中人心思複雜,她功力尚淺,確實不知道皇後到底要做什麼。
若是擱到現代,眼前的女人也不過是個四十多歲的普通婦女,和左鄰右舍家長裏短,心裏想的也不過是柴米油鹽醬醋茶,可是在這裏……寧霜卻不知道,一句話裏有幾層意思,猜不著,也摸不透。
“奴婢不明白皇後娘娘的意思,還請皇後娘娘明示——”
“寧姑娘可是個聰明人,母後的意思是什麼,你又怎麼會不明白?依本王看,寧姑娘這是不想明白吧?”門口忽然傳來沈星彥的聲音,在寧霜的身後幽幽響起。
“彥兒,怎麼有空過來了?”皇後見著自己的兒子,這才改了臉色,露出真心的笑意。
“母後有所不知,近日朝中變動頻繁,兒臣奉召進宮,這才得了空,前來看望母後。”沈星彥說著,走到皇後的身邊,看著底下的寧霜,繼續說道,“母後可有跟寧姑娘談起兒臣之前說的事?不知寧姑娘考慮地如何了?”
寧霜聽著兩人的對話,心裏卻波濤洶湧,皇後的話本來就不清不楚,她還沒來得及弄清楚到底什麼意思,又來了個沈星彥。對於沈星彥,她一直是持疑惑的態度,因為他看起來是幾個皇子裏麵最深藏不露的一個,有一個當皇後的母親,也有龐大的朝臣勢力支撐,卻不似沈諾軒一般隱忍,照理說,這麼多年,太子的位置應該是他的,可是他卻好似沒有任何動作。
“母後正要說,你就來了,寧姑娘也剛到,這永福宮地方大著,寧姑娘大可聽四皇子把話說完再走。”皇後別有深意地看了寧霜一眼,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