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霜怔怔的看著陷入沉寂的房間,忽然覺得有些手足無措。人總是趨利避害,朝著對自己有利的方向靠近,如今她選擇了拜顧老太醫為師,也正是因著這一點,她並未見過鍾老前輩,卻借了他弟子的名頭在宮中混來了這個身份,卻不知日後鍾前輩知道,會不會怪她。
可是她沒辦法,她既不像董小姐那般有個當太醫署署首的父親,也不似柳姑娘那樣有個在民間很有口碑的父親,她有的隻是自己,想要在這裏立足,接近後宮權利中心,就必須要有一個有個名正言順的身份。
顧老太醫的徒弟,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打定主意,寧霜的心裏閃過一絲堅定的目光,從前的痛她沒有忘,也總是提醒自己,不要再心軟,不要再猶豫,隻有當自己掌握了絕對的力量,才能夠安穩地活著,和自己至親至愛的人,好好地活著。
所以,她沒有做錯,這一切,都是必然。
轉頭看向依舊昏迷不醒的小玉,心裏祈禱著她快快好起來,想起小玉的主子,那個寵冠後宮的靜貴妃,想到沈奕清對她做的事,想起失去清白的梓瀟,和無辜枉死的雲若,一股恨意油然而生,也許,是時候謀劃了。
又是一夜未眠,小玉雖昏睡著,沒有什麼大的動靜,可片刻也慌神不得,直到宮裏早朝的鍾聲響起,寧霜才知道,自己在小玉的床邊守了一夜,而小玉,似乎求生意識很強,整整一夜沒有出什麼大的問題,偶爾凝眉,卻也撐過來了,當早朝鍾聲響起的那一刻,小玉也幽幽轉醒。
“你醒了?”寧霜見小玉睜開眼睛,便倒了杯水拿到床前,問道。
“姐姐,這是……”小玉剛醒,聲音還有些沙啞。
“叫我寧霜就好,這是太醫署的院子,你且放心在這裏養傷便是,靜貴妃不會再為難你了。”見著小玉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寧霜不由得開口道。
“太醫署,寧霜姐姐……是寧霜姐姐照顧了我一整夜?寧霜姐姐大恩,請受小玉一拜——”小玉說著,便要從床上起身下拜。
寧霜見狀,忙扶著她,道:“你身子還虛著,我也不需要你行此大禮,我是太醫署的醫女,治病救人本就是職責所在,你無需如此。來,躺了這麼久,先喝口水吧,過會兒我讓小彩子給你做些稀粥。”
將手中的水喂給小玉喝了,放下杯子,扶著小玉在床上坐好,斜靠在床架上,拿軟枕頭墊著身後,讓她能舒服地靠著。
“多謝姐姐了,隻是,姐姐救得了我一次,未必救得了我第二次,還是不必如此費心了。”小玉說著。
“我知道靜貴妃不好伺候,你何不請求總管調你去別處,即便是那浣衣局,幸苦一些,總比丟了命強,熬出頭了,還能放出宮去。”寧霜問道。
“靜貴妃協理六宮,到哪裏能逃得過她的手掌心呢?姐姐還是不必費心了,此番我若回了靜顏宮,還有活路,若是去了別處,姐姐再見我,隻怕就是一具屍體了。”小玉如此說著,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恨意,沒有任何掩飾。
寧霜心驚,小玉看起來不過十四歲的模樣,說話老練也就罷了,到底是在宮裏待久了的,可她的眼中,為何會有這麼深的仇恨?是對靜貴妃,還是……
“靜貴妃,為何下此重手?”寧霜小心試探著問道。
“宮裏的人都知道,靜貴妃是出了名的難伺候,我並沒有犯錯,說什麼茶水燙了,也是她為打我這頓板子而找的借口罷了。也怪我運氣不好,輪到我奉茶,卻偏偏撞到了槍口上。都是因為七皇子封了王,如今七皇子成了軒王殿下,已故的華貴人也成了華妃娘娘,靜貴妃到底氣不過……”
小玉雖說話老練,但終究年紀小,見著寧霜救了她又照顧她,便把所有事情都一一道來,沈諾軒一朝封王,幾家歡喜幾家愁,對於靜貴妃和沈奕清來說,這無疑是個天大的噩耗,找些下人來出氣,也無可厚非,於是小玉便成了她們手底下的犧牲品。
“這些話,也就是在這裏說說罷了,小玉,自古後宮不得幹政,我們自然也不能議論主子們的是非,回了靜顏宮,還是安分地做事,謹守本分,讓靜貴妃尋不到錯處,便也沒事了。”寧霜安慰著,心裏卻在感歎,宮裏行事,一是皇恩,一是權力,二者緊密聯係,而靜貴妃,深受皇寵,協理六宮,自然是為所欲為,現在能克製她的,便隻有……
皇後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