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1 / 2)

楊錦心隻一動不動地仰望著他,也輕輕扯起嘴角,緩緩道:“四少就沒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她清潤的嗓音不緊不慢,黑眸平靜得好像一汪靜止的湖水,不躲不閃地直看過來。

秦慕陽就這麼看了她幾秒,又是輕輕一笑,這一次的笑容溫暖了幾分,他繼續捋了捋她耳邊的碎發,挨著她坐下來。楊錦心在他接近的那一刻忍不住僵了僵身體,就見秦慕陽伸出右手撫了撫她的背脊,又將她圈進了臂彎裏,左手狀似無意地去握她的手。

楊錦心反射性地往後縮了縮,卻依然被他捉個正著,她的手心溫暖而潮濕,手指收攏緊緊握成了拳。秦慕陽那帶著薄繭的手指,輕輕在那青紫的痕跡上劃過,又慢慢展開了她的手指,時輕時重地揉著。

他越是不說話,楊錦心就越是忍不住一陣心驚,她想要開口質問他,那心驚的感覺卻無論如何讓她開不了口。房間裏電扇發出的噪音,加重了他在她身邊的壓力,這一時,竟讓楊錦心的呼吸都隨之急促起來,額角隱隱有汗珠滲出來。

秦慕陽就這麼麵無表情地凝視著她,看著她柔嫩的臉頰,從最初的紅潤,演變成現在的蒼白,臂彎下的身體也越來越僵直,這讓他暗地裏歎了口氣,劍眉也不可察地輕皺。

她終究還是沒能從心底裏接受自己!

“錦心,以後有什麼想知道的,就直接問我。”秦慕陽看著她那緊張到沒有血色的側臉,又隱隱有了心疼,之前滿腹的怒火就這麼被撲滅了,聲音也隨之溫和下來,他一邊輕揉著她手上的青紫,一邊繼續說道。

“書瑤那個小丫頭,能知道什麼?你說你想知道什麼,嗯?隻要你問,我就都告訴你!”

這話聽在楊錦心耳裏,就不由多了幾分挑釁和嘲諷,原來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沒能逃過他的眼睛。這讓楊錦心猛地轉頭看向了秦慕陽,那漆黑的瞳孔裏帶著明顯的憤怒。

隻見她咬了咬唇,眼睛裏帶著讓秦慕陽為之傾心的倔強,帶著由於憤怒而加粗的呼吸,就這麼直直地盯了他幾秒。秦慕陽近乎癡迷地看著她,眼中不由得就染上了一抹欲望。

楊錦心苦澀的一笑,羽睫忽閃,就這麼為低了頭,輕輕說道:“四少既然都知道了,就不準備說些什麼嗎?”

“我說是因為她的煙癮已經不能出國了,你相信嗎?”秦慕陽托高了她的下巴,緊緊盯著她的眼問道。

楊錦心被迫與他直視,她竭力想要掩飾眼中的那一抹輕蔑,卻被秦慕陽看個正著,心裏攸的一下就感覺被針刺了一下,她並不信他。

可楊錦心卻低下了眼簾不再看他,輕輕開口道:“八月初三,是姐姐的生日,初五,是我娘的生日,我隻不過惦記而已。”

秦慕陽淺笑著碰了碰她的臉頰,感覺到他明顯地鬆了口氣,然後就聽他磁性十足的聲音,溫和無比地說道:“這麼簡單的事,怎麼不早點告訴我,錦歡是你的親人,到時候我讓人接她來看你,還有嶽母的冥誕,你想怎麼辦,都可以,直接讓趙誌軍給你準備就好了。”

楊錦心心裏其實一片苦澀,卻仍是低聲說了一句:“謝謝四少!”

秦慕陽揉了揉她的頭頂,右臂收緊,將她摟進懷裏,下巴支在她的發頂,近乎無聲地念了一句:“傻瓜!”

私下去見楊錦歡的事,就這麼被翻過了,秦慕陽雖然沒有說什麼,楊錦心卻知道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逃不過他的眼睛,這些都讓她細思極恐,如果,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去學畫的真正目的,如果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與秦書瑤的計劃,那將是多麼讓人心驚膽戰的事。楊錦心這麼一想著,接下來的幾天,竟是連督軍府的大門都不敢出了。

這一天的午後,暴雨突然而至,解了紗布的秦慕陽已經開始斷斷續續地去軍部。他受傷之後,廖勇和趙誌軍就一直致力於找那行刺的凶手,可惜當日,行刺的人力車夫都被當場擊斃,這事就一直擱淺著,一度讓兩人焦急不已。可就在昨天,聽說是抓到一名嫌疑人,今天,秦慕陽就親自去看了。

軍部的大牢裏,陰森而又潮濕,黴味和血腥味混合著今日的大雨,讓人忍不住作嘔,陰暗的牢房內,隻有高高在上的那扇小窗口,投進來一縷光線。今日,那時不時就傳進來的轟鳴的雷聲,讓那緊縮在牢房一角的小小身影,劇烈地發著抖。

生鏽的鐵門從外麵被打開,就像兩把生鏽的鋸齒相銼,發出刺耳的聲音,牢房裏明晃晃的大燈被打開,那耀眼的光線,讓這裏的犯人都慌忙遮了遮眼。一陣軍靴後跟扣在地板上的整齊腳步聲,由遠及近清晰地傳入耳內,不過片刻,就見那從明亮燈光的盡頭,走出一名身材高大的軍裝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