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就是拉動椅子的聲音,之後就沒了動靜。楊錦心疑惑地轉身過來,見到來人踉蹌著後退了一步,緊貼在窗戶上,笑意瞬間僵在臉上。
“你怎麼在這兒?”
“過來坐!”
一身鐵灰軍裝的秦慕陽正坐在桌前,侵略性十足地看著她。楊錦心今天一身裸粉色連衣裙,長及腳踝,純白的腰帶在後腰係成大大的蝴蝶結,勾勒出她纖細的腰肢。一頭烏黑的長發,辮成鬆鬆的長辮子垂在腦後,左耳邊一隻白玉夾子發著瑩潤的光澤。
這是秦慕陽第一次看到她穿西式連衣裙的模樣,那張瑩白如玉的小臉,配上精致無暇的五官,整個人俏麗如蓮般清新動人。
見她看過來,抿嘴一笑,褪去冷氣的他,俊美無雙。
楊錦心僵硬地扯了扯唇角,緊緊靠在窗戶上,“可能是我走錯房間了,打擾了四少,我這就離開。”
說完,朝他略彎了彎腰,匆匆往門口走去。
“這個園子,今天都被我包了,你走到哪兒去?”秦慕陽低沉的嗓音,平靜無波。
楊錦心停下腳步,心裏已明白之前為什麼總覺得丁香奇怪了,暗暗握了握拳,濕漉漉的手心,冰涼得就像她的心。
隻得又轉過身來,微低了頭,又是那副平淡的模樣,“算來還是擾了四少的清淨,姐姐她們在前麵打牌,我去看看。”
“這層樓總共隻有幾個房間,你聽聽有沒有打牌的聲音。”秦慕陽不再看她,兀自倒了兩杯茶。
房間裏安靜下來,果真除了窗外雨打屋簷的聲音,再沒有其他雜音。楊錦心突然就惱怒起來,又不能發作,氣白了臉。
總算看到了她臉上起伏的情緒,秦慕陽反而笑臉更大,端起茶杯走到她麵前,遞過去。
“坐會兒吧,等下送你去見姐姐。”見她還是低頭一副氣呼呼的模樣,話頭一轉又道:“你母親怎麼樣了?”
聽他提起母親,楊錦心抬起頭看向他,仍然麵無表情,但卻伸手去接他手中的茶杯。她冰涼的指尖觸到他溫熱的大手,讓他的心不由動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就向前探去,楊錦心卻已接過茶杯,讓他的手撲了個空。
“上次多謝四少相助,錦心以茶代酒敬您一杯,謝謝四少!”說著,仰頭喝了杯中的茶水。
走過去放下茶杯,楊錦心又轉身過來,身姿婷婷離他不遠不近,烏黑的水眸看著他,帶著濃濃的疏離感,“今天中秋還要趕著回家過節,我真要走了,打擾了!”
屋裏的空氣突然變得壓抑起來,秦慕陽走過來重新坐下,食指一下一下地捋著茶杯的邊緣,周身冷氣重聚,他漆黑的眼瞳看著她卻是淺淺的笑道。
“軍醫官跟我說了你母親的病,積勞成疾,肺部感染嚴重,我先安排她去醫院住段日子,看看效果,如何?”
說到這裏,楊錦心水漾的眼瞳微閃了一下,卻仍是拒絕的態度,“多謝四少關心,家母的病一直都是冬來在照料,他說隻要好好養著就行,就不勞煩四少了。”
“哦,是這樣!”秦慕陽冰冷的眸子戲謔般地看過來,“現在,冬來不是去第九軍就職了嗎?再有個意外狀況,恐怕趕不回來吧!”
“是你……”楊錦心咬咬唇,臉色更是變成透明的白,雙手不由捏成了拳,死死壓住內心的火氣,她明白現在絕對不能惹怒他。
秦慕陽直直看著她泛紅的眼眶,那裏有著讓他著迷的堅定和真摯。他又見到了這種與眾不同的眼神,她看著楊錦歡是如此,看著楊母是如此,甚至看著聖嬰堂的孤兒也是如此,現在,多了個霍冬來。
她是從來都敢直視他的眼,但卻找不到這種情感,有的隻有淡淡的疏離。就在這一刻,他終於明白為什麼會是她,他想要在她眼中看到她對自己的情感,看到對自己與眾不同的更為深重的情感。
“冬來人還年輕,霍廳長托人提了幾次,我就想,讓他去曆練一下也好。”秦慕陽這話說得漫不經心。
楊錦心狠狠順了口氣,語氣依然保持著平穩,“軍隊那麼多,四少為什麼要讓他去第九軍?”
“那裏,不是離你遠麼?”秦慕陽目光灼灼地看著她,臉上依然帶著淺淺的笑意,並沒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麼不對。
這讓楊錦心無言以對,臉色由白轉紅,再由白轉紅,內心五味雜陳,隻緊緊咬著下唇,眼簾低垂。
“不管怎樣,我都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