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報以微笑,左手肘支在扶手上,輕輕搓著手指,半天沒說話。廖勇緊緊盯著他的表情,生怕錯過了什麼指示。
終於放下了手,端起了茶杯,又浮了浮茶沫子,開了口。
“霍夫人是前朝金陵府尹的女兒,能跟她認識,這出身……”
“屬下立刻去辦!”廖勇跟秦慕陽的默契無人可比。
樓下舞台上的楊錦歡唱到了結尾。她也有一雙大而亮的眼睛,完美的身段,跟某人相似的臉部輪廓,甚至比她更加成熟美豔,可……為什麼是她?
秦慕陽又低下頭虛撫手背上的印記,到底有什麼不一樣?
或許是在她伸手撿起拉弦的手雷那一刻,又或許是她看向自己時,那種不屑而倔強的眼神,誰知道呢?
秦慕陽換了個姿勢,斜倚在紅木椅上,右手托腮,修長的食指刮著光潔的下巴。楊錦歡進來時,就見到他這幅似笑非笑的慵懶模樣,俊美得猶如天神,柔和的黃光照下來,散去一些他身上的冷氣。她的心又是一陣狂跳,這麼美好的男子,為什麼總也觸摸不到他的心呢?
“四少……”楊錦歡輕喚了一聲。
秦慕陽偏了頭,眼角掛著公事般的笑,左手朝她招了招,楊錦歡笑著走近。
剛準備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不想秦慕陽伸手拉住了她,他骨節分明的手把玩著她圓潤瑩白的手指,指腹從她大紅的指甲上劃過。
這手的形狀也很像,另外那隻卻僅僅是隻細白的素手,沒有妖豔的豆蔻,指甲短而整齊。
突然覺得這隻見慣了的手,豔俗得厲害,嫌棄從黑眸中一晃而過。手指向上捏住了手中的皓腕,上麵一隻通透翠綠的鐲子被扶上小臂,他不由又想到另一隻沒有任何飾物的手腕,手指收緊。
“嗯……四少,疼!”楊錦歡低吟了一聲。
秦慕陽卻並沒有鬆手,仍然加大了手勁,楊錦歡不知他想到什麼,眼淚搖搖欲墜,又不敢掙脫,隻得咬牙承受。
終於,大手鬆開來,掌中的手腕也隻是隨著血流的充盈變了顏色,很快就恢複原樣。
“弄疼了嗎?”他冰冷的聲音沒有色彩。
“嗯,還好!”楊錦歡無聲地逼回眼中的淚,勉強扯起唇角。
秦慕陽看向她,她眼中來不及收回的水汽,跟另一雙眼瞳重合。
他緊盯著這雙眼睛不放,手上一個用力,楊錦歡跌落在懷中,眼中嬌羞與驚喜乍現,心跳得仿佛呼吸都加重了,美目在他臉上流轉,眼波演變成纏綿的情絲。
麵前女子的眼神一變,秦慕陽就覺得失去了那一抹神采,前一秒的恍惚消失,又不甘心地伸手遮住了這雙眼,挺秀的鼻尖,小巧的下巴,一模一樣。
眼前,誘人的紅唇嬌豔欲滴,微微發著抖,這應該才是自己喜歡的唇色,那種淡淡的粉色根本比不上。秦慕陽低頭湊向這微張的紅唇,一股鬆子香躥進鼻孔,這是近日最流行的進口香水,他不止在一個女人身上聞到過。兩唇相鄰,他已經能感受到女子急促的呼吸,卻硬生生停住,像是被什麼拉扯,怎麼也靠近不了。
楊錦歡已是緊張得不能呼吸了,她能感受到他火辣辣的目光,這是她從來不曾感受過的,然後那熟悉的煙草味靠攏來,再然後,停住了。
她心裏貓爪似的渴望著,卻絲毫沒有覺得有何不妥,幼時,也曾在母親的教導下看過女則。後來民國了,母親自然也不再作這種教育,然而,她仍是表裏不一的舊式女子。
哪怕後來墮入風塵,她也能在紅塵中,保持那一顆初心,直到這個男人出現。
她一直記得,那晚,她被經理下了藥,朦朧中殘存著一絲理智,卻也除了哭,再不能做什麼,後來她在他的公館裏醒來。
她不記得那晚發生了什麼,但是從那天起,他們自然而然走到一起,別人都說她是他的女人,她也暗暗高興,如果真能這麼跟著他,哪怕一輩子隻能待在外麵她也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