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三月春暮,雖是滿目春guang略略頹了幾分,但氣候卻是絕佳的,既是暖煦,又是不見得熾熱難耐。便是那透過窗紗的日色,也是柔緩地使人心醉,浮在空裏,落在地上,總透出絲絲地輕快來。
角落裏那香幾上的三角玉香爐幽幽地燃出一絲絲寧和地香霧,沁入房內,隻散開滿地的風華。此時靜謐的屋子裏,隻它發出一絲絲幾不可聞的聲息,但過了半晌,床榻上卻是傳來一聲略微暗啞低沉的呻吟。
裴煦揉著眉間,隻覺得渾身酸軟,那腰肢更是如一團麵團兒,軟綿綿地半絲力道都無,強自半支起身軀,卻是為著那股子酸麻低低地呻吟了一聲,身體一軟,幾欲軟倒。正在這時,邊上伸過一隻手,輕輕托住裴煦的身體,揉了揉裴煦的身骨,不過一晌,他整個人便是靠了過來。
“煦……”低低地在裴煦耳邊喚了一句,鳳曦神色間微微露出幾分歉意,隻將小心地揉按著裴煦的身骨:“今日你尚未是恢複過來,還是略略靠在這裏與我按摩揉捏一番,再起身罷。”
淡淡地斜瞥了鳳曦一眼,裴煦略顯出幾分無奈,伸手揉揉額間,隻是歎息著道:“怎麼每到了不上朝的日子,你便是這般?”
淡淡一笑,鳳曦帶著幾分笑意,隻是小心揉捏著裴煦的腰肢,輕重緩急不一,不過半刻,裴煦便是覺得腰肢如泡了熱水般一片暖煦,當下不由低低地呻吟了一聲。
見著裴煦如此,那鳳曦眼眸之中帶著的笑意不由深邃了幾分,與他道:“可是舒坦了幾分?”
“嗯。”低低地說了一句,裴煦正是欲起身,不想那鳳曦現是起身下榻,略略整治了外麵披著的袍子,就是直接將裴煦連著被褥抱起,直入那邊上的耳房內。
這些年來,這廣寧殿內的侍女俱是曉得一件事,凡是夜前晨起之時,須是在將那外間的一個池子注滿熱湯。這個池子直接與內間耳房裏的浴湯相通,因此每日晚間清晨,鳳曦總是與裴煦在此盥洗梳理。若是那qing動的日子,為著裴煦的身體康健,鳳曦總是會提早將那浴湯的通道堵住,自放入已配好的藥材湯包。
今日自是如此。
愜意地抱著裴煦滑入那浴湯之內,鳳曦嘴角邊上勾起一絲柔緩寧和的弧度,取來一方細棉巾子浸入熱湯內,瀝盡之後隻輕輕擦拭著裴煦的臉、脖頸以及雙臂,口中卻是笑著道:“你素來便是喜著細布棉巾,說著柔軟細致,比之絲綢更是舒爽,這些年來用過去,果然是不差。”
裴煦聽著不由露出一絲微微的好笑,隻睜開眼,與鳳曦道:“你可是有甚話要與我說的?”
“你曉得那件事了?”鳳曦訝然看著裴煦,細細想了想,卻是不覺自己何事與裴煦透露了風聲,隻停下手,驚疑著凝視裴煦。
“你不曾與我說著什麼事,我也非是那能掐會算的神仙。隻是……”裴煦溫潤的目光在鳳曦身上轉了一圈,似笑非笑著道:“隻是看出一件事來罷了。”
鳳曦略略一想,忽而記起先前裴煦曾是與自己笑談著的一件事,不由露出一絲啞然,道:“卻是不知怎麽的,與你說著什麼事,總是不知不覺說著一些無用的話。想來你也是從這裏曉得一二的。”
裴煦淡淡一笑,隻略略伸展身軀,深深吐出一口濁氣,轉首凝視著鳳曦,道:“正是有一件事與你說的。我預備著下月起,巡視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