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皓月時而穿梭在雲層之後,時而遊走在墨色蒼穹之間。
月亮冰冷的光輝透過窗子,灑進屋內,照亮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眠的陸當豪。
白日裏那些吵雜的人聲,那些譏諷和嘲笑,那些鄙夷的目光,像是一座大山,無情的壓在他的心窩口,讓他感覺呼吸困難,更讓他恨自己無能。
弱,是一種罪,明明很弱卻偏偏要強,這簡直是罪上加罪。
應下與秦家的那場賭博性質的戰鬥,他是有些意氣用事,但他真的受不了那種被百般瞧不起,被逼上門的屈辱。
他明知憑自己這兩下子,根本就不可能是已經入了兩儀境的秦飛的對手,但他不後悔應戰。
隻是……
想到陸欣純,陸當豪就感覺自己心裏麵像是針紮一樣疼。
確實,他們兩個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陸欣純是鳳凰,早晚會翱翔九天。他陸當豪是臭蟲,是屎殼郎,恐怕未來隻能接他父親的班,守著自己那一畝三分地,在白眼和奚落中苟延殘喘。
“吱嘎嘎……”
可能是風大了,窗子忽然開了。
陸當豪坐起身,看著地上如霜般的月光,長長歎了口氣。
這時,陸欣純的聲音從窗外傳了進來:“我們做個約定,好不好?”
陸當豪一怔,抬頭看向窗外,正看到陸欣純站在那裏,低垂著頭。月光照亮她半張俊俏的臉龐,也將她臉上掛著的淚珠晃得晶瑩剔透。
陸欣純繼續道:“不管比試的結果怎麼樣,你一定要活下來,並且以後也要好好的活著。我今晚就會離開初陽城,去尋找能夠讓你煉炁的方法。待我找到那日,便是咱們成親之時。”
一句話,如一根鐵棒,重重的敲打在陸當豪的頭上,讓他愣在當場,久久沒能回過神來。
這時他才意識到,這些年過來,陸欣純所承受的,遠比他要多。這個看似嬌弱卻骨子裏很要強的女孩子,曾用她不離不棄的陪伴,證明自己的忠貞不渝。而現在,她竟然要離開了,但卻更加證明她的不離不棄。
“如果找不到呢?”陸當豪聲音幹啞,有些艱難的問道。
陸欣純似乎早就想好了答案,她抬起頭,隔窗看著陸當豪,臉上雖然帶淚,但嘴角卻帶著笑,隻是那笑卻充滿苦澀。
“如果真的找不到,那就由你決定。你若還願娶我,我便與你生死相依,你若不願娶我,我便終生不嫁。”
溫柔的聲音,在陸當豪耳畔回蕩,久久不散;曾經的無數過往,在陸當豪的眼前閃現,難以忘懷。
再看向窗外時,陸欣純已經走了,不知去了哪裏,不知要離開多久,更不知,再見麵時,她是否還是現在的她。
陸欣純其實並沒有走遠,她走得很慢,她在等一句挽留,隻要一句“我一定會娶你”,她就會留下來。
可是……走得再慢,也終究是越走越遠。
陸當豪感覺心裏空落落的,他狠狠給了自己兩個耳光,然後揪著自己的頭發,蹲在床邊,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陸當豪啊陸當豪,你就他娘的就是個人渣!讓愛自己的人受傷,讓嘲笑自己的人更加囂張,你還算什麼男人?
“嘎嘎……”
渡鴉的叫聲從窗外傳來,像是對陸當豪最冷酷無情的嘲笑。
“連你也嘲笑我!”陸當豪憤怒的撿起鞋,衝出門外,想要砸下那亂叫的渡鴉。
可是,他沒有看到渡鴉,卻看到一個一身黑衣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