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複雜心情(1 / 1)

靜靜的山溪水,水清如鏡,遊魚群戲,不時冒出水麵吐泡兒,隨即下沉,尾巴一挺,便遊走了。

山澗兩旁整整齊齊的鮮花,鮮黃的茶花,夏菊和不知名的花兒開得到處都是,雖是生長山野林澗,一看也知顯是經人工修栽種植的。

山澗四周盡是倆人合抱般大的蒼鬆古樹,枝葉橫伸,幾乎將山澗遮蓋住了,葉疏透進數道陽光,綠蔭下才得以見到陽光,由於僻徑,人跡罕至,野獸不見影的地方便連飛禽也是少得可憐,林中顯得格外寂靜。

山澗左旁巨石上,有兩座墳墓,由石塊堆築而成,墳前石碑上刻著“嚴公鐵森之墓”,另一塊寫著“嚴妻張氏秀娟之墓”。顯是一對夫妻死後葬於這幽美的山澗之地。

在這幽靜的山澗綠蔭下,不時傳來唰唰的劃空嘶響之聲,有一年冠二十上下的年青人,手持利劍,正自興意逸然瀟灑自如地使出一套“八仙劍法”,他深得劍法精要,這套雖是平常的劍法,經過加於變化,能夠混合別派劍法滲融進去,補充破綻。劍法舞到緊處,劍光如練,左右穿插,由上到下,一片劍光把身軀全都罩住,真可謂是滴水不漏,潑粉不沾。

僅僅一會兒功夫,那青年劍勢略略退緩下來,不知何故,麵色凝霜,緊皺著眉頭,目光下垂,精力沒有集中在劍上,雖是一手施展,劍勢那有先前緊密淩厲,相差得天地之別,顯得雜亂無章。

那青年忽地歎氣,停劍不練,扔劍坐到山溪石上,靜靜地望著水中遊魚,心裏更加煩亂了。

他不時往林中望去,期盼等待著什麼?在一棵大樹下石塊上,擺放著幾式小菜,但舉止神態間頗顯不象,倒似是作了虧心事,深恐被人捉住一般,實在說不出的別扭,偏自勉強掩遮內心的秘密,是否決定作件大事?

等得越久,內心越是煩亂,要等的人不見回來,越是顯得度日如年的狀況,臉上神色更是難於掩遮。

過了很久,隨著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他的心也緊繃著,瞪大著眼睛瞧去,但見一年若六旬的瘦小老者出現,禿頂白須,身瘦如柴,十手如鉤,一身布衣,如是從背後看,多半認為是個鄉下老農漢,正麵看來,雙目炯炯有神,顯是內家功夫精湛,如此一條人物當然不會是一個平凡的老農漢了。

說起這位老漢,年華正盛之時,曾經是江湖上威名震天下的大人物,闖下了人人敬畏的名頭,江湖上人稱“掌劍雙絕”,姓張名樹柱,他的武功不屬天下名門各派,他無意間得了一部武林奇書,修煉內功心法,至於他的掌法劍術是內功大成後,獨自琢磨而成,閱天下武學精華,獨創一派,由於他素來獨來獨往,名頭雖大,見過他的人卻少,闖蕩江湖是非多,難免要與人結怨,是於退隱荒山幽居,擇徒授藝,那青年叫嚴一飛,是他的愛徒,已得真傳,掌劍均有相當造詣,隻欠火候,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嚴一飛是個孤兒,自小由師父撫養長大,倆人之間的感情勝過親生父子,平常他總是有說有笑的,而今天卻非常的害怕,目中含著恐懼之意,深恐師父發現他心底下的秘密,不敢正視這位勝若父親的人,低垂著首,內心戰戰兢兢,上前接過師父手中的東西。

張樹柱沒有注意到愛徒舉止有異,在石凳上落座,望著石桌上的酒杯,不由眉開眼笑,斟上一杯,開懷飲來,烈酒入喉,說不出的舒暢,放聲大笑,連說好酒,把身邊的徒弟也給忘了。

嚴一飛看著師父把酒喝了,一顆心在暗暗顫抖,幾乎想衝上去一把奪下酒杯,偏偏師父好酒如命,眼睜睜地看著師父把酒喝下,心痛如割,不僅是在流淚,心裏正在流血,內疚和悔恨交聚,捏著衣角的手在微微發抖,眼淚禁不住滴了下來。

張樹柱喝小杯不過癮,拿起酒壺對嘴一吸,咕嘟地喝個不停。嚴一飛看著再也忍不住了,大聲道:“不要喝了。”伸手搶奪酒壺,張樹柱隨手一記“拂雲手”一掃,不僅把嚴一飛的手推開,人也閃過了數步。

張樹柱把酒喝光,哈哈一笑,道:“臭小子,替師父備了美酒,又不許師父喝個痛快,你這小子真……”話末說完,猛覺腹痛如割,嘴角登時滲出血來,他倒底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轉過酒意,便知自身中了劇毒。此時輪到他睜大了眼睛,滿麵迷惑驚詫之色,自小由他撫養長大的徒弟居然會下毒暗算他,當真是作夢也想不到的。

嚴一飛在師父嚴厲的目光迫視下,驚駭地朝後退了一步。張樹柱苦笑道:“你……你在酒裏下了毒?”好不傷心,實在不明白了,徒弟因何會暗算他?

嚴一飛顫聲說道:“師父,你……就當沒我這個弟子罷了。”淚如雨下,畢竟師徒情深,眼看撫養自已成長的人身中劇毒,轉眼便要斃命了,何況又是他一手造成的,能不悔恨傷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