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兒……芙兒……我是娘|親啊……”
玉笙煙哭著抱緊懷中的小人兒,那麼小,讓她有一種時光倒流的錯覺。
步蓮華有些遲疑,終於還是抬起手,摟住她,有些貪戀地嗅著她身上傳來的幽香,使勁抽抽鼻子。
和記憶中的,果然一樣,沒有絲毫變化。
“娘!娘!”
她又哭又笑,控製不住的眼淚,因為笑著而落進嘴裏。
她一遍遍喊著,喊也喊不夠的樣子,一聲聲,叫得玉笙煙心尖兒都軟了。
步蓮華一直喜雪,她終於想起來,當日為何在羋閑鶴的府中,執拗地要去采那梅花上的淨雪,隻因那是她兒時冬日裏,最常做的事情。
“下雪了麼?”
她聽見外麵的聲響,收住淚,紅著鼻尖問玉笙煙,說完,就要起身去看雪景。
玉笙煙擰不過她,隻好取來最厚實的白色狐裘,裏裏外外將她包裹嚴實,這才允她下地。
雪勢漸大,一片片,一團團,柳絮般飄散。
山莊之內,早已是白茫茫一片,銀裝素裹。
她眼前景致,和記憶中不斷重疊,眼窩兒一熱,手上一暖,原來是玉笙煙怕她著涼,又喚紫兒取來暖手爐給她煨手。
歎了一口氣,步蓮華轉身,“娘,你幹什麼要我跟著羋閑鶴,他……”
玉笙煙不立即答話,隻是伸手探探她的額頭,生怕取出金針後她有異狀。
“你想說,羋閑鶴不是良人?哎,可是,娘隻看了一眼他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們之間有糾纏,不是麼……”
步蓮華驚異,她不曾知道,自己的娘,對於男女情愛,竟有這樣一雙可謂毒辣的慧眼。
“隻可惜,我們母女相認得太晚,芙兒她已經嫁了過去……”
她皺了下眉,一時還改不過口。
“就是你爹爹義兄的女兒,我們在你失蹤後,生怕朝廷怪罪下來,所以封鎖了消息,剛巧三個月後,你爹好友故去,剩下一個獨女無人照料,我們便將她接來照料,也正好頂替你,好瞞住外麵……”
原來是李代桃僵。
步蓮華點頭,握住玉笙煙的手,“她嫁了便是嫁了,您做什麼要我去做小?我……”
玉笙煙搖頭,直直望著她,一語戳破。
“難不成,你還想跟著鬱驥?!”
乍一聽見這名字,她顫了顫,差點站不穩,眼前也似乎暗了一下,像是突如其來的黑夜。
“芙兒?”
看出她的麵色有變,玉笙煙嚇得忙喚著她。
閉閉眼,步蓮華猛呼了幾口氣,這才開口道:“我……不知道……”
一直感恩的對象,轉眼間成了害她與爹娘失散的罪魁禍首——她怎不恨!
崇拜愛慕的男人,轉眼間成了用盡毒辣手段困住她的惡人——她怎不怨!
怨恨之間,割不裂,碾不碎的,是,愛。
是了,她甘願愛他,甚至用一種卑微的姿態,用一種下|賤的心態。
即使,他是她母親的初戀情人。
看出她的紛雜,玉笙煙的秀眉緊緊蹙起,她好像,看不懂這個失而複得的女兒了。
“芙兒,聽娘|親的話,跟著小王爺,遠遠離開,跟他回楚國都城,他會護著你。再不要和那個男人見麵。聽娘的,他是可怕的毒藥,是毒藥啊……”
像是重新回憶起可怕的夢魘,女人顫抖起來,聲調都變了。
步蓮華微紅了眼眶,默念著,毒藥,毒藥。
似乎看出她的遊移閃躲,玉笙煙緊了緊她的手,堅定道:“待你身子稍好些,娘就籌備你和小王爺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