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靜靜等待(2 / 2)

逍遙子坐在客房的窗前,依靠著窗戶,一邊品茶,一邊將這一幕收入眼中。

塤,乃是楚國的國寶級樂器,非貴族不能演奏,普通百姓更是連碰都不能隨意觸碰。而這個熊琱把它拿在手裏,很輕鬆地就吹奏出來,說明了什麼?

自己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倒在了山腳下,昏迷不醒,渾身是傷,似乎正在被人追殺。

那他到底是誰,追殺他的人,又是誰?

這些未解之謎是否和他的身世有關?若他真的是人中龍鳳,他消失了這麼久,為何江湖之中沒有聽見任何尋找他的傳聞?還是說,自己真的想得太多,這一切不過是巧合而已,沒有任何過多的意義……

逍遙子想了想,伸手取過茶壺,將麵前的茶杯緩緩注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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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倒掉最後一盆汙水,將廚房裏的空碗全都摞在一起,又用抹布把灶台附近都擦拭得幹幹淨淨,這才把身上的圍裙解下來,掛在一邊。

她伸了個懶腰,這才發覺,幹了幾個時辰的粗活,整個人四肢酸痛無比。

一邊往外走,少女一邊用力地伸手踢腿,活動著身體。

掌櫃的確實沒有騙她,客棧裏果然都已經住滿了人,而且,從她走進後廚幫忙的那一刻起,整個客棧的人都忙個不停,最後萬不得已,連她都得親自去前麵上菜。

少女走到井邊,打了一桶水,就在一邊洗了洗臉和手。

她的臉頰上沾了好幾塊灶邊的灰,把原本清麗的一張小臉弄得髒兮兮的,加上她胡亂地把頭發變成了一條辮子,又圍著後廚大嬸的一條花布圍巾,乍一看上去,還真的像是客棧打雜的小丫頭。

哪有女孩兒不愛美,但她不在乎,要不然,客棧裏的客人來來往往,難保不會遇到個把登徒浪子,萬一有人動手動腳,她不保證自己真的能忍住。

此刻,天已經黑了,許多客人都已經睡下,她終於能放心大膽地把自己洗幹淨,露出本來的麵目。

人皮麵具雖然輕薄透氣,但是卻要精心保養,不能沾到太多的汙漬,所以她認真地把臉洗幹淨,從懷裏掏出一塊幹淨的絲帕,小心翼翼地把上麵的水珠擦幹。

做完這些以後,她抱著隨身的小包袱,走到後廚大嬸們睡覺的那個屋子裏,在旁邊找了個角落,坐下來靠著牆,閉上眼。

她不知道自己要等多久,但是,最多隻要等上兩、三天,就能有結果。

因為,縣太爺的兒子要娶親,那個人一定會來,他絕對不會錯過這個大好的機會。

十年前,有人出高價,雇傭逍遙子殺一個人。

他接下了這個任務,也殺了那個人。但是,直到十天之後,他才知道,自己殺的隻是那個人的替身而已。

這是一次成功的失敗。

因為這次失敗,他甚至失去了自己的一個朋友。不,不是朋友,隻能說是搭檔。殺手是不會有朋友的。

從那以後,逍遙子的性情大變。雖然,他原本就不是什麼和藹可親,平易近人的人,但也從不是目中無人,張狂自大的性格,可是沒多久,他就變得有些說不出來的古怪,從頭到腳都透著古怪。

也因此,雲雅親自下令,不許逍遙子再殺人,無論是組織內的任務,還是他自己的私人恩怨。

這還是數百年來,“暗河”的首領第一次下令,不許自己的手下去殺人。

一個殺手組織的頭兒,禁止自己手下的殺手殺人。

真是可笑。

少女靠著有些涼的牆壁,閉著雙眼,像是睡著了。

但是她沒有。

她在想著這些陳年舊事。

逍遙子沒殺掉的那個人,就是縣太爺許紹。

至於逍遙子為什麼殺他,原因有很多,比如,他貪得無厭,搜刮民脂民膏,魚肉百姓,比如他好|色成性,強搶民女做小妾,玩膩了就賣到青|樓妓|院,比如他仗著有太後和皇後撐腰,成為了清豐縣的土皇帝,隻手遮天,無法無天,等等。

可是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有人出錢。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這是逍遙子一貫的做人原則。

但他還記得自己對雲雅的承諾,不殺人。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他已經有徒弟了。

他的徒弟繼承了他的衣缽,學習了他的劍法。

徒弟替師父殺人,既能不破壞自己的誓言,又能完成自己對雇主的承諾,可謂是一舉兩得。

所以,她知道,就算逍遙子沒有告訴過她,但他一定會帶著熊琱來這裏。

她隻要靜靜地等待,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