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男人不再開口,徑直走到熊琱的麵前,他蹲下|身來,拉過他的手臂,在上麵一捋之間,手指猶如彈琴一般,七點八戳。
隻是片刻,熊琱就看到,自己的手腕處不再流血了。
控穴止血?!
他曾聽上官嵐談起過。
冷眼看著這一切,紅袍男人的嘴角遊蕩著一絲似奸似諷的笑意,隻是臉色似乎比先前更為蒼白了。
那隻棲在他肩頭的蝙蝠用雙翼籠住了腦袋,不住地騷首,似乎剛剛被男人的劍氣傷到了一般,口中嘎嘎呱呱直叫。
“哼,若不是有要事在身,我還真想同你過上幾招!”
紅袍男人說完這一句,身形一閃,眨眼間就消失在了義莊之中。
熊琱大驚,環視了一圈,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
“他已經走了,窮寇莫追。”
身邊的男人淡淡開口,站直了身體。
熊琱這才回神,急忙跪倒,深深地叩首。
“多謝恩公!我願拜恩公為師,學習劍法,還請恩公收我為徒。”
男人正在擦拭著他的劍,聞言一怔,似乎沒有想到,熊琱竟然會主動提出拜自己為師,這倒是令他十分意外。
不過,既然他主動提出來了,事情似乎又簡單多了。
逍遙子的心中,忽然鬆了一口氣。
不錯,前往義莊救下熊琱的人,正是逍遙子。
他受命前來,在王府別苑出事的時候,將熊琱救出去。
既然趙嵐已經確定了“屍兵”的存在,那麼熊琱就沒有必要在此地受傷或者丟掉性命,別苑剛一開始著火,她便離開了地牢,迅速聯係上逍遙子,讓他按照原計劃行|事。
逍遙子殺手出身,方圓二十裏以內的任何人事物都逃不開他的雙眼,從前夜開始在此守候,他毫不費力地將目光聚焦在了這處義莊內。
“救你一命已經是我多管閑事,我為何又要收你為徒,我有什麼好處。”
逍遙子把劍身擦拭幹淨,慢條斯理地說道。
熊琱一頓,是啊,自己又有什麼資本求人收了自己做徒弟呢?
可是,他又再清楚不過,繼續這麼渾渾噩噩地混日子,隻能任人欺淩,此生一事無成!
想到這裏,熊琱又是“咣咣咣”將三個響頭狠狠地叩在了地上。
“恩公,我自知現在給不了你什麼好處,但我必將全心全意跟您學本領,全心全意地侍奉您。”
說罷,熊琱抬起臉來,滿眼希冀地看著逍遙子。
逍遙子倒背著雙手繞著他走了一圈,沒有開口說話。
片刻後,他站定,抬起頭來看了看外麵的夜色,徑直問道:“你可知道我是什麼人?”
熊琱懵住,他確實不知道這個人的身份,年齡,門派,甚至連他的武功路數都瞧不出來,隻是依稀覺得,像他這樣的身手,恐怕早已脫離了化凡境,已經能做到以氣殺人了。
逍遙子見到他茫然的表情,覺得一陣陣有趣。
“我是個殺手,殺手你懂嗎?”
熊琱本能地點點頭,但是一對上逍遙子的眼神,他又有些心虛,搖了搖頭。
逍遙子哈哈大笑起來。
“殺手就是,無論對錯,無論好壞,無論善惡,隻要拿了錢,就要替雇主做事。有的殺手有三不殺,老人不殺,兒童不殺,女子不殺。而我沒有禁忌,給錢就殺。這麼說,你懂了嗎?”
熊琱極為吃驚,他沒想到,一個這樣風度翩翩的男子,居然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殺手。
“你……你難道……都不分好人惡人的嗎?”
他忍不住將心頭的懷疑,脫口而出。
一說完,熊琱便後悔不已,自己這麼說了之後,恐怕是別想拜師了。
沒想到的是,逍遙子並沒有生氣,反而正色回答道:“好人惡人?要看你怎麼看,對於豬來說,屠夫就是惡人,對於老鼠來說,貓就是惡人,對於賊來說,捕快就是惡人。你說,這個世界上,到底是好人多,還是惡人多呢?”
他的反問,徹底令熊琱說不出話來。
原來,這個世界果然如上官嵐曾對他說過的那樣,絕對不隻是黑和白,還有大塊的灰色地帶,還有分辨不出來顏色的區域。曾經的他,凡事都要去分個對與錯,是與非,真的是太幼稚太年輕的做法了!
熊琱頓時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好人,惡人……好人多,惡人多……多謝恩公指點,我覺得自己現在的腦袋裏,似乎比從前清醒多了!”
說完,他起身,鞠躬後就要離開。
“你不是要拜我為師嗎?怎麼這就要走了?”
逍遙子見他抬腿就走,不由得一臉驚訝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