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藍故意在門口徘徊一陣之後才進去,她來的不早也不晚,隻是到了門口之後她才後知後覺,其實她可以晚十五分鍾再到的,這樣會顯示她沒有那麼迫不及待。
禮儀小姐在前麵給她引路,季藍抬頭挺胸,顯出自己無比自信的樣子,也以此來掩飾自己內心的起伏,她已經太久太久沒有見到過杜雲哲,想了很久見麵的第一句話要說什麼,然而卻是怎麼說都覺得不合適。
“杜雲哲,好久不見。”
“杜雲哲,你回來了。”
“杜雲哲,你……我……”
季藍想了很多,可每一句都被她煩躁地否決掉,該怎麼說?怎麼說用怎麼樣的表情才能既自然又不會讓自己失態?季藍從未有過這種左右為難的感覺,而且這種事情,她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然而這諸多預先估算都沒有實際見到時候的震撼與猛烈的打擊所打破,當禮儀小姐將包房的門打開,側開身讓開她的視線的時候,裏麵端坐著的兩個人徹底晃花了她的眼,若不是她內心裏還有理智尚存,季藍早就已經暈倒在地。
那是對她最是致命的打擊。
雖然當初在杜媽媽麵前簽署那份離婚協議的時候就知道杜雲哲已經有了未婚妻,也在之後的楚小影的口中確認了這個消息,那時候雖然痛苦不堪,但後來有了生孩子這個衝擊,所以關於杜雲哲有未婚妻這件事,後來還是漸漸的看淡了,也看開了,甚至是不在乎了,對他隻有止不住的思念,還有害他失憶的深深愧疚。
可是,那些看開與淡然,還有思念與愧疚,卻在都在真正看到他的時候消失不見,季藍以為她的承受能力已經到了刀槍不入的地步,其實不是,每個人都有他的軟肋,縱使自以為多麼強大,但是當碰到這根軟肋的時候,她也能瞬間潰不成軍。
幾個月不見,他的變化其實不是特別大,隻不過是沒有了她參與的他的生活,更加輕鬆愜意罷了。他的精神明顯比離開她之前要好很多,氣色也是,可以說是相當不錯的。他和那個被稱作是未婚妻的人坐在她的對麵,兩個人眉目含笑,旁若無人,她可以看見杜雲哲眼中流露出的情感,那應該……不是假裝的。
他的未婚妻——小影曾經在她問起的時候告訴過她,叫做方蕊的,她可真是稱得上一位在大家庭教育出來的女孩,雖然兩個人的恩愛秀的很是明顯,但是看在她眼裏卻並不顯得浮誇做作,反而很得體,像是就該那樣的感覺。
季藍隻是坐在椅子上,沒有先開口,她靜靜地喝著麵前的白開水,等待對麵的人們把事情做完。
好久沒有這麼近距離的看過他,如今麵對麵的坐著,她也隻能小心翼翼地用餘光去看他,害怕著被他發現。
這曾經是她的丈夫啊,對她無微不至,百依百順的丈夫杜雲哲啊,是那個在她懷了孕,卻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的情況下依舊對她不離不棄的杜雲哲啊,可是現在呢,這還是他嗎?他旁邊的位置,本應該坐的是她不是嗎?究竟事情是怎麼一步一步走到現在這樣的?為什麼曾經那麼美好的記憶,現如今回憶起來卻如針刺骨一樣的疼?
季藍的心裏一陣一陣的發疼,她必須竭盡全力告訴自己,不要想,不要念,這條路都是你自己一步一步地走下來的,沒有回頭路和後悔藥可以吃,杜雲哲再也不是你的了,你也不要再對他抱有任何的幻想。你今天過來,隻是來和他討論工作交接的問題的。
方蕊看夠了這場戲,收起玩笑的心情,她對杜雲哲說:“阿哲,給我介紹一下這位吧,是誰啊?”
杜雲哲狀似不經意地看了一眼季藍,沒有在她臉上發現什麼不妥的地方,他的眼神暗了暗,說:“哦,一航說她是來和我交接工作的。”
方蕊笑了笑,對季藍說:“你好,我叫方蕊,是阿哲的未婚妻。”
季藍的腦子嗡的一下,緩了一會才強自鎮定過來,對著方蕊的笑容,她微微牽動了嘴角,朝她點了點頭說:“你好,我叫季藍。”
空氣中有那麼一瞬間,很靜很靜。
方蕊說:“剛才真是抱歉了,我太不懂事,耽誤了你們的正事,不然我先走吧,你們杜氏的事情,我現在還不方便參與。”後麵的話是對著杜雲哲說的。
杜雲哲像是沒有聽見方蕊的提議,隻是低垂著眼眸,手指把玩著桌子上的高腳杯。
季藍覺得方蕊的退出完全沒有必要,便想著是不是要提上一句說不需要,誰知她才剛要說話,就被杜雲哲截去了話頭,他說:“嗯,你去隨便逛逛吧,不要迷路找不到回來的路了。”杜雲哲話中有話,季藍聽不明白,方蕊卻是聽的清清楚楚的。她從小到大的保鏢已經被她悄悄安排回國,她此時的退場就是要過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