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反應了過來,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驀然大吼了一聲,“你不是公主!你是妖孽!中了蠱的妖孽!”
侍衛們大驚,臉上露出了驚恐的神色——難道是半蠱人嗎?
“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這是蠱人,已經不是公主了!”平王揮劍,怒吼,“去!殺了她!殺了這個妖孽!”
寧珂冷笑不已,她好不容易從鬼門關爬回來,平王惱羞成怒,竟然想把她當做異類除掉!就和寧玉當時對付她一樣!
果真是狼子野心,好黑的心肝!
“誰敢!”寧魏持劍衝出來,護在了寧珂的前麵,“公主殿下死裏逃生本是大喜之事,你們要是敢動公主,那就是以下犯上,那是死罪!”
賢王陰惻惻地一笑,“寧大統領,你確定這位還是我們西蜀的公主嗎?確定不是被公孫容若做成了蠱人?公孫容若也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了,當年他不就做過?”
寧珂剛剛醒來,還沒有來得及問青薔之前發生的事情,眼下屢次聽見蠱人這個字眼,她心中也產生了疑惑。
她看向了無法動彈的公孫容若,即便隻是個側影,她卻認出他就是當初街頭上給他紅蛟珠的老頭。
是他救了她?用的是蠱術這樣的禁術?
按道理,她流血那麼多,確實回天乏術了,那麼他到底怎麼做到的?
不過眼下她也來不及細想,因為平王和賢王的人已經發起了進攻,以異類為由,想要將她當場擒下火.焚!
她這邊的侍衛皆已經中了毒,眼下能抵抗的也就隻有寧魏一人,寧魏即便武功高強,但畢竟寡不敵眾,一邊要自保,又要保護寧珂,本就很艱難。
在他斬殺了過半以上的侍衛之後,他就開始體力不支了。而宮門外,還有源源不斷的侍衛得到了信號衝了進來。
寧魏累得喘氣,撐著沾滿鮮血的劍,望著眼前無盡的人頭,心中生出一股無助之感——難道真的要命喪於此了嗎?
平王異常得意,“寧大統領,本王勸你還是投降吧!為了個妖孽,何必葬送了自己?”
“休想!”寧魏咬牙,倚劍彈地而起,飛身落入了重重疊疊的包圍圈之中,無盡的廝殺!
砍!
刺!
劈!
捅!
太多人了,他已經顧不上什麼武功章法,隻要是企圖靠近他的人,他都一律胡亂地斬殺!
為了公主,他不在乎手上到底染上多少鮮血!他不下地獄,誰下地獄?
可是。
人真的太多了,他揮劍的手都快抬不起來,身上滿滿沾著黏糊的血跡,他分不清到底哪些是自己,哪些是別人的。漸漸的,他動作越來越慢,身上的傷口也越來越多了,周圍敵人卻如同螞蟻重重疊疊殺不盡。
寧珂由尹秋水保護著,站在殿門的柱子後麵,看著寧魏浴血奮戰的樣子,止不住紅了眼眶,雙手都在發抖。
這是她欠他的!從一開始,她就是欠著他的,現在更加還不清了!
“尹城主,去幫幫他!快去!”她顧不上自己虛弱的身子,猛地推尹秋水出去。
尹秋水卻不肯,堅定道:“我的任務是保護公主!”
“可是......”寧珂擔憂的話還沒有說出口,人群中就傳來一聲痛呼,她猛地看了過去,隻見平王淩駕於侍衛的頭頂上,一劍刺入了寧魏的胸口!
“不!住手!”她嘶聲大吼!
平王獰笑,猛地抽劍,鮮血如同噴泉噴灑!四處飛濺!
“寧魏!你早該死了!”平王再次揮劍,直接對準了寧魏的頭頂!刺下!
那一幕仿佛是慢動作,寧珂在尹秋水的懷裏掙紮,紅著眼睛,張著嘴,眼睜睜看著那劍距離寧魏的頭頂越來越近,而寧魏還在那個時刻回頭看住了她,對她說了一句話。
“公主,抱歉年幼時那般嚴肅待你......”
“不!”
寧珂撕心裂肺地低吼,腦子裏仿佛有什麼衝了上來,蹦地一聲,讓她眼前黑了一下。
世界,仿佛也在黑暗之中安靜了下來。
她看不見,唯獨模糊地聽見“叮當”一聲金屬撞擊聲,隨即一陣陣倒吸的冷氣聲。
腦中又有什麼湧了上來,連帶心髒也痛得撕裂了一般窒息!她整個人再也站不住,一軟就往下倒。
他......死了麼?
她喊了那麼久的爹,一直忍辱負重培育著她,卻為了不讓人察覺她身份,隻能將那份愛深藏,以一個見異思遷的壞父親身份待她......
可是現在,他為了她,連命都不要了。
她還來不及報答,他就這麼......
心痛讓她無法再往下想,她緊閉雙眼,任由自己在黑暗的深淵中墜落。
然而,她卻沒有落到底,腰後突然橫出一隻有力的臂膀,將她溫柔地帶入一片溫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