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很短的距離,太子卻好像走了一個世紀那麼長,他的內心是矛盾的,既想見到自己的母親,又害怕見到她,想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回憶。
可,寧珂說得對,那終究是他的母親,不管她做過什麼,她都要斬首了,他確實應該去見見。
“太子?”牢房的角落裏蜷縮著一個淩亂肮髒的身影,聽見腳步聲,立刻就抬起頭來,目光晶亮地望了過去。
“太子?太子真的是你嗎?”
待到那個人影靠近,皇後目露喜色,一下從地上彈了起來,衝了上前去,“太子!太子真的是你!母後以為你再也不會來了,母後......”
“你還有什麼可說的?”太子站得遠遠的,麵容半隱藏在陰影裏,顯得幾分無情與冷酷。
皇後微微一怔,抓住鐵欄杆的手卻更緊了,嘴唇溢出一絲苦澀的笑意來,“母後知道你怨恨......可是母後真的不是奸細,母後真的是被冤枉的......”
“那為什麼你會半夜出現在廢宮?為什麼你會中珂兒的毒?為什麼你手裏拿著人皮麵具?為什麼別的宮殿底下都沒有死人,就你的宮殿有?為什麼害怕我會揭發而想滅口?”太子兩眼通紅地盯著她,一句接著一句,語氣咄咄逼人,愈發激動,“你說啊!你倒是給兒臣一個解釋!為什麼!為什麼是你!為什麼一切的矛頭都是指向你!”
皇後哭著搖頭,“沒有!不是母後,不是母後!你聽母後解釋!”
“好啊!你解釋!兒臣今日來就是來聽你解釋!”
“好.......好!”皇後頹然點了點頭,停頓了一會兒,才開了口。
“那晚母後是收到了他人的密信前去赴約的,可是等母後去到的時候,就一個黑衣人迷暈了,至於那個人皮麵具為何會在母後手裏,母後也不知道......還有,母後從沒有想過要給你下毒,你是母後的孩子,母後怎麼忍心......”
太子聽完,眼底神色越發失望而疼痛,唇角一點點咧開,隨即瘋狂地笑了起來,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激動。
“你說你什麼都不知道?一切都是別人陷害的?你覺得你這一番話會有人相信麼?你要編借口能不能編一個令人信服的!你這樣叫我怎麼相信?怎麼信你?”
皇後淚流不止,見他這樣,更是痛心不已,“可是母後說的都是真話!母後沒有騙你!”
“你不必再說了!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不會再相信!”太子狠絕地瞪著她,憤怒而難過。
“我沒有你這樣狠毒的母親!”
怒吼著,他狠狠一扭頭,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皇後在身後怎麼哭喊,也無法挽留他的腳步。
“為什麼......為什麼連你都不相信母後,為什麼......”
皇後緩緩滑落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心疼得好像被人淩遲,沒有盡頭。
那是她自己的孩子,他不信她,以她為恥辱。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
她趴在塵埃裏,再也抬不起高貴的頭顱,哭聲嗚咽低回,淒淒慘慘戚戚。
這時,一抹雪白的衣角出現在眼簾,伴隨著女子清冷的嗓音,“我已帶了太子來見你,你也該履行承諾了吧?”
皇後苦笑了一聲,下巴微微揚起,一派清貴姿態,“本宮既然答應了你,那自然不會食言,你不就是想知道你母親怎麼死的麼?”
她唇角微微勾起,掠過一絲詭異的笑容,“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最好要有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