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們一直沒有被同化的原因就是於此,有這樣有那樣堅定而執著,視死如歸的人。所以有時候我很煩自己這個職業,希望能多見一些光明的東西。可是更多的時候,我愛這個職業,因為如果我們能將黑暗朝著光明推開一寸,就有一寸的人能看到光明,推一尺,就有一尺人。
所以我愛這個職業,我愛他們。
警車上,我深呼吸幾口氣,讓自己盡量冷靜下來。德子安慰大家說道:“其實艾滋病也不是這麼容易得的。沒事,不用擔心。”
“什麼時候。”我緩緩的開口說道:“能查出來是否得了艾滋病呢?”
娟娟表情嚴肅,此刻正為閆俊德腳上的傷口進行處理。娟娟說道:“艾滋病病毒感染之後,大概有兩個星期到八個星期的窗口期。在此期間,是查不出來的。最快也要兩個星期之後才能檢查了,不過我要先去檢查一下這個針管,看看艾滋病的活性!”
“艾滋病的在空氣和常溫的狀態中,其實是活不了多長時間的!”娟娟皺著眉頭仔細說道:“如果這裏的艾滋病活性不夠,那麼有很大可能性是不會患上艾滋病的。艾滋病在空氣和常溫的狀態下,活不了多長時間,說不定已經沒有活性了。”
“可是作為一名法醫,也是一名醫生,我不能說不負責任的話,我沒有把握肯定閆俊德沒有患上……”娟娟的聲音越來越小。
車上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法醫必須嚴謹,這是最基本的要求。瑪麗此刻正緊緊握著德子的手,死死的攥著。德子卻是哈哈笑了起來:“沒事,艾滋病的潛伏期好像挺長的,五到十年之間都屬於無症狀期!運氣好一點的話,那就是說至少我還能像是一個正常人一樣活十年。”
“我今年二十五歲,十年以後都三十五了。”閆俊德大大咧咧的說道:“三十五歲,如果說武警的話,已經快退休了。沒事,我這輩子也沒有什麼願望,唯一的一個願望已經達成的。就算是死了,我也能下去對我的父親說,我是一名好警察,沒丟他的臉。”
德子平常不苟言笑,他不是一個外向的人。可是在這種情況下,德子故意這樣說,我們都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德子不希望我們太沉重了,可是我們怎麼能不沉重。就算能過十年正常人的生活,可三十五歲,正當壯年,正值能夠做出一番事業的年齡,才是人生剛剛開始的年齡。
此刻我恨不得喝韓友良的血,扒韓友良的皮,吃韓友良的肉。可是我的理智告訴我,這都是不可能的。之前我看到有圍觀的群眾用手機拍攝著,估計剛才我打韓友良的視頻現在已經傳到網上去了,不過現在的我已經沒有心思考慮這件事情了。目前我最想知道的事情就是,這個注射器裏的艾滋病毒到底還又沒有活性。
回到了市局,我也沒時間去管韓友良,隻讓刑警隊長將其控製住,然後我們直奔實驗室。
娟娟穿上了特質的衣服,我們被隔離在了外麵。大概幾分鍾之後,娟娟走了出來。她麵色沉重,我感覺自己甚至都站不穩了。從她的表情中,我們已經得知了一切。娟娟說道:“這裏裝著的的確是艾滋病人的血,雖然活性不足,但是還有活性,這就說明,德子依舊有感染艾滋病毒的風險。”
頓了頓,娟娟繼續說道:“但是,德子接受檢查,怎麼也要兩個星期之後了。”
天塌了下來,德子家隻剩下了老母親,如果德子現在又染上了艾滋病毒,家裏怎麼辦。德子才二十五歲,他又該怎麼辦。瑪麗的淚水頓時就流了出來,她此刻依舊是死死的攥著閆俊德的手,不願意放開。
德子聽到了娟娟的話,沉默了片刻。然後說話的時候,又是笑逐顏開的:“瑪麗啊瑪麗,想不到你和我鬥嘴這麼長時間,現在怎麼不鬥嘴了?這不像你啊,這不是你的作風啊!”
“你就是個傻逼!”我第一次聽到瑪麗罵髒話,也是第一次見到有人一邊哭一邊罵髒話的:“傻逼!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笑的出來!你是不是傻,傻啊你!你要是感染了,我怎麼辦?你不是說過麼?如果我嫁不出去,你就要娶我,你說到做不到。”
聽到了瑪麗的話,我們都沉默了,德子也沉默了。過了很長時間,德子才開口說道:“是啊,我答應別人的事情,都會做到的。可唯獨這件事情,我想我做不到了!所以,你可要爭氣啊,爭取在三十歲之前把自己嫁出去!怎麼也得在三十歲之前找個男朋友吧!”
就這個時候,瑪麗突然踮起了腳尖,親在了閆俊德的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