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你在這幹什麼?老班主在病榻上喚你呢!”一個小廝在一旁喚道。抱拳鞠躬,麵上一片恭敬,可言辭上卻帶著幾分不屑,眸底滑過幾分嫉妒。
在這梨園中,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角色。偏偏這位脾氣大得很,不就是仗著老班主寵他麼。
當初自己跟在班主身邊十一年,乞求班主收為弟子,但老班主怎麼也不肯。隻好在一旁偷偷學習,卻被班主罵的要死,本已死心,卻沒想到這個少年到來,班主不僅收其為徒,還百般寵愛,賜盡班中瑰寶。
可這少年不領情,也從不練基本功。真不知道這小子是否有真才實學,配得上少主這一稱呼。
要知道改革開放以後,人們都崇洋,將老祖宗留下的瑰寶拋棄。不少梨園中人沾上市儈的嘴臉,可這少年從生、旦、淨、醜、貼、外表、老旦,都不選。且每天都吊聲,手、眼、身形等嚴格要求,那登台前,服飾和臉譜等勾勒頗為精細重要。不僅如此,班主增加了平衡木,水袖等。還要求說學鬥唱,向相聲看齊,且要求一技傍身,可這……
“我馬上過去。”一個清麗的女聲打斷了小廝的思緒,小廝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不久,一個周身散發著冰冷氣息的少女來到了病榻旁,看著那不吃藥的老頑童和打翻的藥碗,身上的寒氣又重了幾分。
病榻上的老人縮了縮脖子,便揮手遣散眾人,隻留少女在房間。
老班主說道:“幺,不是你想……”
話音未落,兩片寒鋒丟了過來。隻見老人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隻剩下喃喃私語。
“膽子肥了,不吃藥,嗯。”語氣雖帶著不悅,但周身的寒氣卻少了很多。
老人縮了一下,輕輕說道:“湯中……好像多了一味藥材。”說罷,便低著頭。
那少女彎下身,拾起藥碗,嗅了一下,心中不禁冷哼,這可當真是好料!眸底閃過一絲令人膽顫的寒光。
“幺,我和你商量一件事!”
“嗯。”少女淡淡回道。
“你知道嗎,你奶奶要來了,我的身體我自己也清楚。幺,我知道你不願在人前表演,可我知道你在暗中苦訓自己,沉醉於戲中,哪怕忘了一些事,也不要孤立自己,好嗎?就算爺爺求你。”
少女看著老人疲憊的眼中那份希翼,便點了點頭。
“那就霸王別姬吧,咳!咳咳!”老人嘴角咳出了一絲暗紅的血,少女周身的寒氣越來越重,連這酷暑之下,帶著一絲悶熱的房間也染上了絲絲寒涼,眸光微閃,掩蓋下眼底的無助,而後便說:“好,你先把藥吃了。”
“幺,這個鑰匙給你,或許會對你想做的事有幫助,走吧!”
少女抿了抿唇,心中閃過幾絲憂慮。
“幺,老頭子我會注意自己的身體的,不用擔心,能支撐到那一天的。”
話已至此,少女也無須多留,轉身便走。
待少女走遠時,房中傳出一聲無奈的歎息:“傻幺……”
少女離開後,便吩咐廚房的人重新熬藥,給老班主送去。而後便往後院走去。
梨園重回北京已半個月有餘,許多在老北京與老班主相識的同行,也陸續登門拜訪。不久後,梨園一的切都安定了下來,開始安排行程。
少女來到諾大的後院,便看到不少梨園弟子已經開始忙碌。該訓練的訓練,對台詞的對台詞,而沒有任務的人,則被安排去打掃,或去幫忙布置晚上演出時的戲台。沒人閑著。
此時正值上午,陽光灑在古樸的建築群上,顯出一派柔和,院內梨園弟子的忙碌則襯得這些陽光下的古建築群越發的生機盎然,仿若這一切都顯得和諧美好。
而少女對眼前的景物恍若未見,徑自沿著鋪上鵝卵石的幹淨小道前行。後院的小道旁,種植著各種清新宜人的植物,連空氣中都彌漫著一陣花草樹木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