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辦公室裏,四五麵錦旗整齊地掛在雪白的牆麵上,黑色辦公桌後,青煙升騰,彌漫著的是一張同樣黝黑嚴肅的臉,這張臉上被風霜雕刻出深刻的皺紋,遍布額頭,眼尾以及唇角,尤其唇角邊上那一道,更是嚴苛地緊緊抿著,非常形象地詮釋著他此刻的心情。
“說吧,你想怎麼要我怎麼處罰你。”他敲了敲煙灰,聲音沙啞低沉。他的對麵,正是此次會議地罪魁禍首,我們偉大的男主角,第四集團軍特戰部第一團團長寧一山同誌。
寧一山耙了耙滿頭烏黑剛硬的短發,一臉無奈道:“嘶~劉軍,您隨意吧,反正也不是頭一回犯這樣的過錯,您就該怎樣就怎樣,甭客氣。”
劉軍是第四集團軍的總頭頭,劉正奇軍長,一般人都喊他劉軍,尤其是像寧一山這樣的老油條。寧一山是第四集團軍的驕傲,也是第四集團軍最難管教的老祖宗,平時在自己軍區鬧鬧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但現在,他居然膽子肥到不守規矩到別的軍區去了,這不是在挖他的老臉子麼?真讓他想不管教都不行。
劉軍黝黑蒼老的臉上,一雙眼珠子差點瞪出眼眶子,寧一山受不了,挪開目光故意不去看他。劉軍憋了一肚子氣沒地兒發,十幾年來第一次這麼丟臉,偏偏是這個讓他又愛又恨地得意戰將,他是處罰重了也不行,不處罰更不行。最後老臉一橫,讓寧一山領了個半個月的緊閉,讓他慢慢兒蹲著去吧,看到就心煩。
蹲緊閉對寧一山來說並不陌生,以前蹲個三五天也就行了,這次直接半個月,他愕然地看著自己頂頭上司,一雙黝黑的臉上盡是不確信,“要我蹲半個月?那團裏誰來管?”
“你休了一個半月假,團裏不一樣相安無事?”劉軍沒好氣地瞪了寧一山一眼,拈著沒抽完的香煙狠狠吸了一口,“你要再這麼胡鬧下去,你肩上的倆星星遲早得玩掉!”
寧一山不滿地撇撇嘴,伸手摸了摸自己肩上小小的兩星兩杠,一臉的不在乎。劉軍看到他這模樣就來氣,不由怒吼道:“你那什麼模樣,你是嫌掉得不夠快是吧?好,我這就寫份報告,削了你所有軍職,從今往後你愛幹嘛幹嘛去,再也不用受任何約束和處罰了,你徹底自由了!”
寧一山見劉軍頭真動怒了,抹在肩上的手一頓,收起一身散漫和不羈,與劉軍頭笑笑道:“您看您,著什麼急呀,我又沒說什麼,這倆小星星我在乎這呢,多少回生死關趟回來的,能說放棄就放棄嘛!”他舔著臉,頻頻安撫劉軍頭波濤洶湧的怒火,“行了,就是我老子,我也沒這麼上進過,您的身子可比他金貴多了,您快別氣了,來,先喝杯茶。”
劉軍頭端著被寧一山硬塞過來的茶杯,手上青筋直冒,一雙眼珠子隻差瞪出眼眶子,彈到寧一山臉上彈死他才好,“快滾吧,最近別讓我見到你,怕上火。”
“誒,好咧,我這就滾,您老好好的~”寧一山揣著倆笑臉蛋子,點頭哈腰地退了出來,裏頭哢擦一聲,傳來杯子摔裂的聲音,寧一山脖子一縮,伸著舌頭趕緊溜了。
“寧團。”副團長秦連安就在樓下門外,見寧一山出來,又聽到裏頭的動靜,連把聲音壓低了喊他。
寧一山瞅他一眼,長臂一勾,勾著副團秦連安的脖子就躡手躡腳地下樓去,到了樓下,他推了推秦連安的肩膀,“小安子你不錯嘛,居然敢聽劉軍頭的牆根兒。”
秦連安向來和寧一山交好,本來挺擔心寧一山的,想上去說情又怕挨罵,好不容易等到寧一山出來吧,還沒開口就招了寧一山一陣擠兌,不禁把臉一冷,冷哼道:“還不是為了你,結果你倒好,一點兒不擔心。”
嘁~
寧一山輕哼一聲,伸長手臂懶懶地伸了個懶腰,“得嘞,謝謝您啊!接下來半個月你就繼續操心著,我呀,禁閉室去咯。”
“啊!”秦連安下巴都快掉下來了,他好不容易才挨過沒有寧一山的一個半月,為毛他還要替別人多操心半個月啊!
“寧團,你不是吧,劉軍頭真打算關你半個月?”秦連安快兩步跑到寧一山前頭,忙不迭求證。
“是啊!”寧一山愜意地邁開長腿,近乎貪婪地呼吸著第四軍團的新鮮空氣。
“不咧個是吧!”秦連安苦著臉。
寧一山雙手枕著腦袋慢悠悠地走在綠茵茵的水泥道上,連眼睛都閉著了,耳邊傳來的除了戰士們奮勇的呐喊聲外便是風吹樹葉沙沙沙的響聲,當然還有秦連安焦急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