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璃應聲抬起頭,眼角微蹙,一絲厭煩從明媚的眼中一晃而過,寧一山的臉色跟著沉了沉,轉頭看向易廣成.
易廣成接觸到寧一山別有深意的目光,有些僵硬地攏了攏手臂,薄俏的臉上浮蘊尷尬.
哼,你還知道不好意思!
寧一山掛著微笑,越過他,將手中的的飯盒一一擺放整齊,“易先生吃午飯了嗎?我多打了一些飯菜,正好一起吃點吧?”說著,利索地掀開盒蓋,熱乎乎的飯菜頓時香飄四溢。
易廣成沒接話,看著寧一山把粥分成幾份,然後夾了些菜,很自然地坐到劉璃身邊抬手就要喂她吃飯。
劉璃臉色一紅,不自然地撇開頭,“我自己來。”
寧一山把手一彎,避開她伸過來的手,“胡鬧,手上還插著針哩,一會兒針歪了,可別哭著喊疼。”
誰哭著喊疼過了?
劉璃怒瞪寧一山,嬌俏的臉上更紅了。
寧一山殷勤地舀了一勺子清粥,送到劉璃嘴邊,“乖,來,張嘴.”
劉璃拗不過,隻得乖乖地張嘴,讓他周到的服侍。
易廣成看著這幅溫馨美好的畫麵,要不是劉璃現在正傷痕累累地躺在醫院裏,他都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無論怎樣,隻要她開心就好!
易廣成無奈地推了推眼鏡,一聲輕咳,打斷倆人情意綿綿。
“既然這樣,我先回去了,公司的事兒你不用擔心,專心把身體養好。”易廣成看向劉璃,劉璃抿唇點點頭,眼中充滿感激,“辛苦你了。”
多餘的話不用說,多年的共事經驗,隻需一個眼神便能明白對方意圖何在。
易廣成頷首推門出去。
劉璃緊盯著那抹儒雅的身影消失門外,連不緊不慢的腳步聲都遠到聽不到,才緩緩籲出一口氣。眼前又再送來一勺清粥,劉璃想都沒想,抬手揮掉,臉色更是冷得嚇人。
“出去!”
一手揮來,打得寧一山措不及防,手中的飯菜被打翻,潑了他一身,潑了她滿床,也潑了一地。
心裏有點疼,有點煩,還有點怒。
寧一山看著汙漬一點點浸濕潔白的被單,浸濕他整潔的衣褲,浸濕冰冷的地磚,心也跟著一點點冷了下去。
原來她忽來的柔順,隻不過為了演給不相幹的人看,而他隻不過是個可笑的配角。那人前腳才走,她立馬就迫不及待地撕開偽裝,連跟他多說一個字都嫌累。
出去!出去!出去!
她總在對他說這這倆字。她憤怒的命令著、哭著懇求著、冷著臉嫌棄著、她總讓他出去,而他才剛跨進門,為什麼總要讓他出去!
寧一山閉閉眼睛,薄綃的唇緩緩吐出幾個字,“不要總讓我的耐心消磨殆盡,到時候又會讓你後悔莫及。”
劉璃撇著臉,神情恍惚地盯著某處,細細咀嚼著灌入耳朵的這句似曾相識的話,霓虹飛逝的夜晚,他也曾神情龜裂地說過:“不要讓我重複——”
他的耐心……
他的耐心……?
他的有限的耐心似乎總在她身上消磨殆盡,可這又能怨誰?錯誤的開始,錯誤的糾纏,從頭到尾根本沒有一點對的,全是錯的!
“出去!”劉璃尖銳地大吼,積壓的憤怒陡然爆發,她指著門外,僵著臉,嬌瘦的身體不受控製地發顫,連讓他滾都不願再看他一眼。
是的,她不願意!她不願意!從頭到尾她都不願意,她總以為自己才是受傷害的一方,那麼他呢?他又算什麼?十幾年的糾糾纏纏,他從青蔥歲月開始就對她心馳神往,而她卻避他如瘟疫,就在他以為這段情感終將被時光湮滅時,她居然又出現在他的麵前,還是為了相親,這麼好的機會他怎麼放過,怎麼可能放過!
寧一山鋼牙咬碎,雙手在暗處鬆了又緊,緊了又再鬆開,反反複複數次,心中慍怒才稍稍被壓下幾分。伸手拾起來散落地說的碗盤,又找了塊毛巾把被子上和身上的汙漬擦了擦。
“我去找醫院換個病房,你先休息一下。”
沉重的腳步聲逐漸走遠,劉璃顫抖著的手臂才緩緩放下來,憋忍了許久的眼淚從眼眶跌落,落到插著透明管子的手背上,既冰冷又灼熱。
伸手拔掉手上的細針,就像拔掉那橫在心中的利刺,鮮血涓涓流出,順著白皙的手背蜿蜒流下,跌落潔白的床單,綻開一朵朵驚心動魄的紅梅。
寧一山辦理好手續再回來,房間裏隻剩下滿室蒼白和這刺目的紅梅。
劉璃不見了!
寧一山從開始的焦憤到後來失心瘋般的到處尋找,他差點兒翻了整個G市,可劉璃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毫無蹤跡可尋。他開始坐不住了,常年冷靜迅捷的頭腦此刻像被團團亂草纏住了,怎麼都想不出,劉璃怎麼會蹤跡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