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雨也說不清楚,聽到秦海要蹲監獄,到底是一種怎麼樣的滋味兒。
但這個話題,說到了這,她像忽然是有了可以接下去的勇氣——
“舅舅,你覺得我冷血嗎?”
江牧錚一愣:“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我聽到秦海要蹲監獄,我竟然也不覺得有什麼,他到底是我的父親不是?”
江牧錚皺了皺眉,“他對你不好。”
“如果江民山對你不好,你會希望他蹲監獄嗎?”
江牧錚再也拿不住手裏的刀叉了。
他突然就發現,這小丫頭比自己想的要精明得多。
簡單的一句話,直接把自己給堵死。
江牧錚想著,上回時雨和自己說過秦海的事,他覺得時雨可能也是知道了什麼。
“時時,你想和舅舅說什麼,直說吧。”
時雨彎了彎唇,看著江牧錚,一臉平靜,“舅舅,我本來也不想和你說這些的,我剛開始知道的時候,覺得自己也是可以消化,或者是…當做沒事發生一樣,過自己的日子就行了,畢竟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但我現在覺得,我好想如鯁在喉,怎麼都無法消化,舅舅,你會幫我的,對嗎?”
江牧錚這個場麵在罪犯之中,臥底的男人,察言觀色都是最基本的生存方式。
所以他已經看出來,也聽出來了。
他低聲說:“你知道了?”
時雨心頭咯噔一下,“那舅舅你是一直都知道?”
?“不算。”
“我想知道,到底是誰?”
江牧錚手指動了動,最後還是放下了手裏的刀叉,麵前鮮嫩欲滴的牛肉,也讓人失去了品嚐的渴望。
他端起邊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溫水,這才說:“我不是一直都知道,但其實這些事,我也不想和你說,隻是你媽,已經去世了。時時,我並不是很清楚當年你媽身上到底是發生過什麼事,但你一定要相信舅舅,也要相信你的媽媽,她是一個很了不起的女人。”
時雨沒說話。
江牧錚說:“有些事,過去了就是過去了,你是不是秦海的親生女兒,其實也不重要,你……”
“那是你認為的不重要。”
時雨忽然出聲,打斷了江牧錚的話:“有誰會不希望自己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這不是不重要,是很重要。我就像陷入在一個未知的漩渦裏,周圍都是不確定,危險,讓我覺得沒有安全感,舅舅,怎麼會不重要?”
江牧錚皺眉,神色凝重。
時雨看他樣子,就知道,他是不會說的。
但他好像是知道,又好像是真的不知道。
她忽然有些心灰意冷。
以前覺得,自己至少還有舅舅,現在為什麼會有一種…不確定的感覺?
就覺得,是不是他的身上也隱藏著自己不能接受的秘密?
時雨站起身來,臨走的時候,低聲說:“舅舅,我要的不是一個了不起的媽媽,或者爸爸。”
我要的,就是平凡的父母。
讓我可以感受到真切被疼愛,被嗬護,被關懷的父母。
江牧錚看著小姑娘離去的背影,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