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再相逢(2 / 2)

到了機場,他丟下一遝鈔票,也不等司機用英語溝通些什麼,直接把薛醉寧拽出去,往停機坪方向拖著跑,恨不得可以直接長翅膀飛起來。

耳邊傳來飛機起飛的轟鳴聲,薛醉寧隻覺得心跳快得和密集的鼓點一樣,喉嚨又幹又痛,踏上舷梯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的腿就像被抽了骨頭一樣,身子往前一傾,差點摔下去。

飛機起飛,蘇翼看著麵無表情的薛醉寧,不由得奇怪,盯著她繃緊的臉看了許久,又把手指伸到她麵前晃了晃,“傻了?不是說你有恐高症嗎,怎麼?嚇傻了?”

“我的恐高症已經治好了。”

“這病還能輕易治好的?”

薛醉寧咬緊嘴唇不想多做解釋,人世間很多畏懼的事,原本就是這樣,當你有了不得不堅強的理由,那就什麼都不值得畏懼了。而兩年前,她不得不堅強的理由,自然是不言而喻。

一趟飛行,薛醉寧卻絲毫沒有睡意,腦海裏充斥了陸淮寧的影子,讓她如何安眠?出血真的止住了?他一定在等著自己,可是她卻讓他那麼失望!

數小時的飛行,仿佛一個世紀那樣長,飛機終於降落在A市,蘇翼一開機便收到了陸家的短信,陸老夫人已經派了車守候在機場外。

蘇翼帶著薛醉寧匆匆找到車,飛速趕向醫院。薛醉寧越接近病房越覺得腿發軟,昨天她以為陸淮寧是裝病騙她,可是現在一想,她寧可自己真被騙得團團轉。她不敢想象陸淮寧病成了什麼樣,那樣一個強大的男人,怎麼會說倒就倒呢?她記得和他一起的時間裏,他永遠是那般淡漠自信,仿佛永遠不會倒下。

仿佛!原來一切都隻是仿佛,他,終究隻是一個人,會累,會病。

她心裏很亂,茫然地被蘇翼帶著走,直到他在一扇病房門之前停下她才回過神。

那扇門被推開,裏麵是一個套房,陸家管家坐在裏麵,低著頭,聞聲抬起頭來,眼睛裏泛著血絲。

詫異的目光落到薛醉寧身上,先是一絲複雜的神色,隻是也隨即掩去,立刻站起身,對她鞠躬後對恭敬道,“快進來吧。”

薛醉寧走了進去,見裏麵另一道門關著,想必陸淮寧正在裏麵,管家說道,“在會診,等會兒再進去吧。”

蘇翼問,“情況怎麼樣?”

“暫時還不清楚,等等吧,相信情況總會是樂觀的。”

薛醉寧漸漸地聽不清他們的談話,她靜靜站在那扇緊閉的門之前,空氣中飄蕩著令人窒息的頹喪味道。她回憶起剛才蘇翼說的,陸淮寧胃出血。電視劇裏演過無數次這種戲碼,那一口鮮血噴出來的場景令人觸目驚心。

旁邊就擺著一個花瓶,裏麵插著一束不知名的紅花,卻讓她的眼睛被那抹紅色而深深刺痛。那顏色在陽光照耀之下益發濃烈,仿佛才從身體裏湧出的鮮血。

她閉了閉眼,心跳在矛盾的心情快得失控,耳中嗡嗡的響,仿佛有轟炸機在頭頂盤旋一般。她迫不及待地希望麵前的門打開,又害怕打開之後裏麵的醫生出來,對她搖搖頭。

那她該如何承受?那她四年的謀劃又有什麼意義?

直到有人進來,她才回過神,轉身一看,隻見來者是一男一女,一個是曾經在陸公館見過的陸老夫人,另一個男人是第一次見。

“薛小姐好,我是陸家的私人律師,林南。”

“你好。” 下麵的話薛醉寧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她隻知道在聽到他的身份時,她的心跳倏地重重一跳,律師的身份會出現在這病房中,究竟是為了什麼原因?

後麵的原因,她不敢再去猜測。

點了點頭,在沙發坐下,目光迅速掠過她的臉,短短幾秒她便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看透了,心裏莫名地多了絲忐忑。

“林南,你先回去,今天辛苦你了,有些細節不需要通過我,你知道分寸,有事給我打電話。還有……”陸老夫人臉上浮出痛苦之色,眼中亦隱隱有了水光,卻被他強忍著,片刻之後沉聲道,“不管怎樣,陸家……算了,你都明白,去吧。”

林南點頭,轉身離去。陸老夫人抬頭看著薛醉寧,即使眼前的人換了一張容顏,她的眼神不會變,緩緩請求道,“等會兒……你進去好好看看他,別哭,不管你們以前發生什麼事,這種時候……請說點讓他開心點兒的話,啊?”

她對她這個晚輩用了“請”字,語調甚至帶有一絲祈求,這個曾經站在站在權力與財富頂層的老人,向來是說一不二,發號施令的人物,如今卻對她如此謙和。

想起兩家人曾經的是是非非,如果現在還去計較,那她真的是豬狗不如!

想到現在的一切自己成為了隱形的劊子手,她頓時心一疼,恨不得可以拿把刀結果了自己,可是那個男人還在等著自己,她隻能用力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