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冒失失、說話大大咧咧、很迷糊又缺根筋的女人,這一連串的形容詞,隻能讓他想到一個人。
韓小桃,那個笨女人!
崔敏皓更加想起今天下午,她對著他們說:“這是給恩哲學長的,誰也不能動!”那麼堅決的態度,像根刺一樣紮人。而金恩哲,竟然一番冷淡常態地喝了她做的湯。難道……難道蘇智羽說的人就是金恩哲和韓小桃?崔敏皓心裏一驚,像打鼓似的咚咚直跳,莫名地緊張起來。
“感情……怎麼可以這樣變來變去?喜歡一個人,就要一直喜歡啊!”崔敏皓忿忿地說。究竟是哪一點不爽,他卻又說不上來。或許是因為姐姐。金恩哲不是一直都喜歡姐姐嗎?怎麼能為了韓小桃這個笨女人放棄姐姐?這樣想,崔敏皓似乎的確有理由生氣,而且在他的思維方式裏這完全可以理直氣壯,好像已經忘記了金恩哲和崔懷瑾至今為止也沒有半毛錢的特殊關係。
“可是,萬一那並不是喜歡呢?其實我一早就覺得,那不過一種征服欲而已,因為得不到,所以想要征服,錯把過分的自尊當成了愛情。如果是這樣,而錯過了真愛,那就太不值得了。”蘇智羽再一次推翻了敏皓的辯解。
敏皓聽得更加心煩意亂。他說不過,隻好耍賴說:“你懂什麼?你怎麼就知道是征服欲呢?如果不是喜歡,怎麼會堅持這麼久?就算一次一次的被傷害,也還是要堅守下去,就是為了她點頭的那一天。當然要繼續堅持下去!”
他正說到這裏,就看見金恩哲走了過來。很顯然,金恩哲也注意到了這兩人演變得有些不愉快的對話,眼中流露出疑惑的神色。不等他走近,崔敏皓反而走上前去,眼神複雜地看了金恩哲一眼,然後一言不發地走進屋裏。金恩哲看著崔敏皓緊繃著的臉,於是走到蘇智羽麵前,問了一句:“他怎麼了?”
“唉,沒法麵對自己的感情,所以惱羞成怒了。”蘇智羽幽幽地歎了口氣。
金恩哲微微挑眉,用一種類似於不解的目光看著蘇智羽,但其實那眼神隻是試探。
蘇智羽了解金恩哲,所以笑起來,說道:“你以為我沒看到敏皓手上包紮的傷口嗎?我還沒那麼瞎。不過這兩個當局者的心,當真是瞎了嗎?”
金恩哲麵向大海,眼波幽深似海地輕聲問了一句:“你覺得他們兩個,真的可能嗎?”
“這個問題,是當事者應該考慮的,而我們做朋友呢,就是把選擇的餘地留給他們。如果能夠看清了彼此的心,再決定取舍,也沒有壞處啊。”蘇智羽聳了聳肩。
“可是這樣,不是太容易受傷了嗎?”金恩哲反問。
“受傷才會成長。何況,去爭取還有一定的機會,但從一開始就放棄,就一定不會有希望。”蘇智羽說著,意味深長地拍了拍金恩哲的肩膀。
金恩哲浩瀚的眼神裏仿佛降下了一層霧,籠罩著他的眼睛,讓他看不清楚,莽莽撞撞地走進回憶裏。
他看見青澀的自己懷中抱著一束玫瑰,在智羽和敏皓的催促下,臉色尷尬地走向懷瑾。
那個時候的她,不過十三四歲的模樣,卻已經很有大姐的風範。她喜歡穿黑,加上一頭利落的短發,感覺清爽又富有生氣。
恩哲挪動著腳步靠近她,把玫瑰遞到她跟前,低聲地說:“我……我……”他回頭看了一眼躲在牆角偷笑的敏皓和智羽,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對懷瑾說:“我喜歡你,請你收下吧!”
懷瑾盯著他愣了一會兒,清澈的眸子像一隻無辜的小鹿,她無聲地看著他,不知是用怎樣的眼神。
金恩哲一直低著頭,不敢說話,心裏怦怦跳著。其實他多想抬頭看一眼,哪怕一眼,讓他知道她此刻的表情。不過那樣,也許他就會更加後悔。
因為下一秒,崔懷瑾就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擰,蠻橫地吼道:“你這小子再敢胡亂說話!拿我尋開心是嗎?”
金恩哲聽到自己的胳膊傳來清脆的響聲,痛意一瞬間侵襲著心髒。
此刻麵向大海,金恩哲的胸口仍舊能感受到那樣的刺痛,好像總有一根刺停留在那裏,回憶稍一用力,心就會被狠狠紮上一針,無法遏製地疼。有些時候選擇沉默不說話,或許是保護自己的最好方式。可是為什麼蘇智羽的話讓他的心開始有些動搖?沒有真正地嚐試過,又怎知結果如何?金恩哲不是善於和命運賭博的人,因為他知道他自己有多懦弱,他怕自己輸不起。
停留在海麵的波光,好似一隻眼睛,幽幽地打探著隱秘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