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他怎麼了?”
蘇智羽用手摸了摸崔敏皓的額頭,說道:“天呐,跟一鍋燒開的水一樣!”
韓小桃心裏咯噔一下,腦海裏似乎迷迷糊糊想起昨夜有人給自己蓋被子,今早醒來的時候兩床被子都搭在自己身上,崔敏皓卻蜷縮著睡夢裏也凍得發抖。她雖然嘴上沒說,但心裏也猜到幾分。她隻是沒辦法承認,眼裏看到的這個目中無人的大少爺也有替人著想的一麵,而且是為了她這個不重要的丫頭。她想了一會兒,回過神來說道:“快帶他回營地,我包裏有退燒藥。”
帳篷外麵生起火來,用罐子燒著水。
崔敏皓裹著兩床被子,嘴裏卻還不斷地叫冷。
韓小桃摸了摸他的額頭,仍然高燒不退,這樣下去搞不好會燒成白癡。她用冷毛巾搭在他的額頭上降溫,又用濕毛巾擦拭他的脖頸和手掌。可她剛抓起他的手翻過來,就發現他的手掌裏有一道長長的傷口正在滲血。韓小桃愣了愣,發現自己的胳膊上也有點點血跡,這才想起了木欄杆上釘著的鐵牌,應該是崔敏皓從欄杆翻出去的時候想要抓住欄杆被它劃傷的。韓小桃的腦海中浮現出崔敏皓抓著她的手怎麼也不肯放開的模樣,雖然他說的話不好聽,可現在想想,也聽得出來他是在鼓勵她。當她懸在半空中生死未卜的時候,若不是他的那些話轉移了她的注意力,她真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其實,崔敏皓好像也不是那樣壞的人。
“你呀,活該。都叫你放手了,幹嘛還這麼死心眼。你要是真的因為我出點什麼事情,我上哪去找一個繼承人來賠給你們Sapphire集團啊?”韓小桃雖然嘴上這樣說著,目光卻被先前柔和得多。她從包裏翻出藥膏和紗布來,又拿起他的手,仔細的在傷口周圍塗上消毒水,然後給傷口抹藥膏,再用紗布一圈一圈地包好。崔敏皓在昏睡中偶爾吃痛的發出抽氣聲,韓小桃就一邊抱怨,一邊放輕了動作。
弄好之後,韓小桃又閑得無聊,於是盯著他手上的紗布發起呆來,眼中閃過一道光。
也不知過了多久,韓小桃已經抱著腿打起盹兒。
帳篷外風聲嗚咽著,拍打著帳篷。
“不要……啊……不要打,不要……”
崔敏皓被吵得皺了下眉頭,閉著眼睛呢喃說。
“喂,你又怎麼了?就沒哪天睡覺能安分點。”
“不要這樣……別……”
崔敏皓歎了口氣,睜開眼看向旁邊,說道:“我現在可是病人。”但映入眼簾的,卻是韓小桃眉頭緊蹙,表情很痛苦,好像正經受著不能醒來的噩夢。
“不要……不要……”韓小桃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頭,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崔敏皓頓時手足無措起來,爬起來搖了搖韓小桃。
“喂,醒醒。韓小桃?”
“啊!”韓小桃忽然捂著耳朵尖叫了一聲,驀地睜開眼,隻見崔敏皓瞪大眼睛看著她被嚇得一動不動。韓小桃的心撲撲狂跳,對峙了一會兒,卻什麼都沒有說,起身走出了帳篷。
崔敏皓還在原地愣了半天,心下覺得不對勁,於是也掀開帳篷出去。他看見韓小桃坐在快要熄滅的火堆旁邊,一邊添著柴火,一邊輕輕顫抖著肩膀。那個背影,莫名的顯得淒涼。
這不是他印象中那個強勢得好像什麼都打不倒的平民女韓小桃。也不知為何,他心裏的某個地方被觸動了一下,促使他走上前,在他旁邊坐下來。
“不是病人嗎?怎麼不好好休息?”韓小桃也不知是在跟他賭氣,還是不想在這個時候被打擾。她盯著火堆,眼裏跳躍著金色的火光。
“睡了這麼久,當然要起來活動活動筋骨。”崔敏皓說著張開雙臂伸著懶腰。按常理來說,韓小桃這個時候一定會堵他,但等了許久他也沒聽見她說話。他奇怪地轉過頭,看見韓小桃正盯著火堆發呆。她落寞的眼神,好像心已經飛到別的事情上,根本沒心思跟他鬥嘴。崔敏皓忽然覺得有些不習慣,但又不能賤得自己找罵,所以岔開話題問道:“你呢?這麼晚了怎麼也不睡?”
韓小桃正在添加柴火的手停頓了半晌,火堆裏的光跳躍著,濺起火花來,四散飛揚。她深吸了一口氣,說:“被子都給你了,我怎麼睡得著啊?現在你醒了,那我去睡了。”然後不等崔敏皓說話,就站起身匆匆跑進了帳篷,仿佛在逃避什麼。
在逃避什麼呢?崔敏皓垂眸看著那一滴墜落在自己手背上的晶瑩液體,心裏有些不是滋味。等他待了一會兒再進帳篷的時候,韓小桃已經裹著一床被子不知是真睡著了還是裝睡。帳篷裏一點聲響也沒有,崔敏皓聽見了自己的心跳,好像還有別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