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君輕歎一聲道:“這件事說來話長,我原本是九幽地府第十殿轉輪王庶出子孫,因為一些變故,逃離地府,於魂甕中沉睡數百年,有一天,我容身的魂甕被人從地下挖出來,我也因此蘇醒。後來有一天,我又經曆了一個大變故,不得不逃入六道輪回路中,進入輪回,投胎到了一戶劉姓人家。”
我聽得呆住了,劉勇也吃驚得說不出話。
李朝雲像是感到一種巨大的恐懼,身子發抖,眼中淚水溢出,看著地君顫聲說道:“你投胎到了我們家,對不對?”
地君點頭道:“那就是我為什麼會是劉東的原因。”
自己的兒子突然沒了,李朝雲沒法接受,淚水盈眶搖著頭,不願相信地叫道:“不,不是這樣的,我的東兒是一個好孩子,他怎麼會……”
地君目光略微有些複雜地看了李朝雲一眼,慨然道:“從天道輪回上來說,我投胎到你們家,受你們生養之恩,你們算是我的父母……不過,我畢竟是地府轉輪王庶出子孫,這一點是不可能變的,況且那一次進入輪回投胎,是我不得已而為之,並非情願……”
李朝雲淚眼盈眶地不住搖頭,忽然間雙手捂住臉,痛哭失聲。
“嫂嫂……”劉勇擔憂地叫道。
我心裏也很不是滋味,我很難理解李朝雲的心情,自己好好一個兒子沒有了,她怎麼可能不傷心。
看著李朝雲痛哭,地君的眼色也有些複雜,不過這些情緒隻是一閃而過。
很快,他又重新恢複了那種安靜。
我心裏有許多疑問,此刻正好趁著這個機會,連忙問出來:“紅堡村的那些村民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個趕山屯又是什麼地方?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地君目光意味深長地看著我們,道:“你們應該都知道,紅堡村的村民都已經死了吧。”
劉勇和李朝雲還不知道這件事,此刻聽地君這樣說,他們都嚇了一跳。
“你為什麼這麼說?”劉勇吃驚叫道,“他們明明還活著,就站在下邊。”
我看著劉勇,輕歎一聲說:“地君說的沒錯,紅堡村的村民都已經死了,但是他們卻還存在,因為他們都是一些非人非鬼的怪物。”我看向地君問道:“這些怪物,到底是怎麼產生的?”
地君輕歎道:“這件事,關係到周天氣運,天道輪回,陰陽相生之理,並非一兩句話能夠解釋清楚。簡單來說,每個人存在這個世間,其實都有陰陽兩個形態。這兩個形態從內到外,一模一樣。但是能夠存在於陽間的,都是人的陽形態,陰形態雖然伴隨,但是從來不會出現。一旦陽形態死亡,陰形態也會隨著消失。然而在某些情況下,一個人的陽形態死亡之後,陰形態就會替代出現。這種陰形態和原本的陽形態沒有什麼不同,但是有一個致命缺點,那就是陰形態在某個特殊時刻,會突然消失。”
萬物分陰陽,這是華夏古人們的世界觀基礎。
地君的這番解釋,讓我心裏頓時豁然開朗。
“這麼說,紅堡村的那些怪物,甚至包括地君你,都是作為人的陰形態存在。”我輕歎一聲說。
地君靜靜道:“可以這麼說,不過本君自然和他們有所不同,本君是不會消失的。”
我不動聲色地說:“但是他們一旦消失,就會對你產生重創,是嗎?”
地君目光微冷看了我一眼,並沒有回答。
忽然間,我腦海中對之前的事情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脈絡:
大概幾百年前,紅堡村的先輩們無意間挖到了地君容身的魂甕,讓地君蘇醒過來,從此整個村的命運,徹底和地君捆綁在一起,他們修建迎鬼橋,想必就是為了迎接地君。
後來,因為一些變故,地君投胎成了劉東。一年前,紅堡村遭遇滅村之禍,劉仁回到村裏,無意間發現了整個村子的秘密。因為這個秘密關係重大,他漸漸成了其他怪物村民的眼中釘,而且讓地君也忌憚。
他們不敢明著殺死劉仁,就設計讓他坐上73路,來到趕山屯。
但是,地君畢竟和劉仁之間,在這一世有名義上的父子關係。地君想要劉仁口中的秘密永遠消失,但又不想殺他,陷入一種矛盾。劉仁之所以能從趕山屯逃脫,或許也和地君的猶豫有關。
然後,劉仁卻死在了白青央手中。
地君剛才雖然說劉仁不該殺,但是從利益角度來說,劉仁被別人所殺,對於他來說是一種最好的結果。這樣,他不用背上弑父的心裏負擔,又能保全住那個秘密。
隻是他們可能沒想到,劉仁自知自己死之將至,會把那個秘密告訴我。
這一切的真相,大致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