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聽到陰差再發出聲音,隻聽到祠堂外颯颯的陰風聲忽然遠去,消失。
眨眼間功夫,整個祠堂安靜下來。
這時候,我聽到姥姥的喊聲:“乞兒,魂兮歸來!”
這個聲音仿佛有一種魔力,我頓時向姥姥飄去,而後躺倒在桌案上另一個我上,和他重合在一起。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醒轉過來,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屋子裏床上。
“咦,我怎麼躺在這裏?小狐狸呢,姥姥呢?”
我記得自己明明躺在祠堂桌案上和小狐狸換心呢,怎麼一醒來在自己房間裏。我頓時有些慌了,連忙大聲叫道:“姥姥……”剛叫了一聲,我感覺胸口一陣劇痛,忍不住用雙手緊緊捂住,喉頭一甜,吐出一口血來。
這時候,屋門打開,媽媽一臉慌張地衝進來,叫道:“乞兒,你沒事吧。”坐到床邊,雙手扶住我的肩膀,看到我吐出血了,嚇得臉色大變,連忙轉頭向外麵大叫道:“媽媽,你快來看,你快來……”
很快,姥姥就風風火火跑進來,走到我床邊,盯著我問:“乞兒,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姥姥,我感覺自己的胸口好痛,連呼吸都痛。”我如實地說道。
說話間,我又忍不住吐出一口血。
媽媽嚇得大驚失色,驚叫道:“乞兒又吐血了,奶奶,怎麼辦,怎麼辦?”
媽媽完全嚇壞了。
姥姥隻是一臉凝重地看著我,半晌不言語。
爸爸將媽媽摟住,安撫著,見姥姥不說話,忍不住問:“奶奶,乞兒到底怎麼樣?要不要送去醫院看看?”
姥姥靜靜搖了搖頭,歎息一聲說:“這是代價,沒有人能夠救他,除非……除非……”
“除非什麼?”爸爸媽媽齊聲問。
姥姥隻是哀歎一聲,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現在隻有孤注一擲了。”
說罷,姥姥不再多說什麼,讓爸爸媽媽出去。爸爸媽媽雖然擔心我,但是姥姥的話對於他們來說乃是金科玉律,他們不能不聽。
“乞兒,跟姥姥走吧。”姥姥對我說。
“姥姥,去哪兒了?”我下意識問。剛說完話,便覺胸口疼痛無比,像要裂開一樣。
姥姥連忙拿出一粒黃澄澄的藥丸讓我服下。
藥丸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清涼,瞬間消解了我胸口上的疼痛。
“姥姥,我感覺不痛了。”我說。
姥姥露出慈祥的笑,摸了摸我腦袋,隨後拉著我前往她的房間。剛進屋子,姥姥養的那隻小黑貓便喵一聲跳進我懷裏。之前很多時候,都是小黑貓陪著我玩,我和它感情很深,現在看到它心裏也很高興,撫摸著它身上的毛。
姥姥在旁邊看著,輕聲說:“你們兩個也是命中注定有緣,避也避不過啊。”
我不知道姥姥這話是什麼意思,也沒聽進去,隻是撫摸著小黑貓,看著它大大撲閃宛如琥珀的眼睛,隻覺得它好可愛。
姥姥把小黑貓抱了過去,然後放在桌子上,轉頭對我說:“乞兒,給小黑貓磕三個頭。”
“姥姥,為什麼?”我聽得發愣。
我不明白她為什麼要我給小黑貓磕頭。
姥姥歎息一聲道:“因為她要救你的命。”
我沒有再多問什麼,老老實實給小黑貓磕了三個響頭。
小黑貓蹲踞在桌上,尾巴盤著腿,琥珀似的大眼睛撲閃撲閃,靜靜看著我。
姥姥把小黑貓睡覺的竹籃提過來,把小黑貓抱進去。
小黑貓很乖,蜷著身子睡下了,隻有小尾巴還調皮地不時掃動一下。
隨即,我看到姥姥拿過一張符咒貼在小黑貓身上。
我問她為什麼這麼做,姥姥隻是笑而不答。
準備了一大包東西後,姥姥帶著我走出屋子,而後撐著一把黑紙傘,領著我向吳家墳地走去。我問姥姥為什麼要撐奇怪的黑紙傘,姥姥說我現在命弱,陽氣不足,經不起太陽光照射。
後來我才明白,其實那時的我,就和陰魂差不多。唯一的區別是陰魂沒有實體,而我有,之所以能如此,就是姥姥換心秘術的功勞了。
很快,我和姥姥來到吳家墳地,徑直來到姥爺的墳前。
此時已是太陽西斜,天地陽氣減弱,可隱約見墳地上有絲絲陰氣嫋嫋升起。
姥姥讓我躲在黑紙傘下,不要讓太陽光照到,她自己則忙活起來。
姥爺的墳地修得闊氣,墳前有很大一塊平地,姥姥就拿著一些東西開始布置起來。我看到姥姥手裏不停滑著糯米,用糯米做線,畫了好幾個圈,一個稍小的圈切著一個大圈。大圈最中央是一個小圈,可以容一個人坐下。我發現糯米圈並不是完全封閉的,而是在每個圈上有一個缺口,形成一個通道。
畫好了圈後,姥姥又拿出幾支畫著符咒的小旗子,分別插在那個大圈的八個方位上。一切準備妥當後,太陽已經落山,姥姥回到我身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