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說出後麵的毒誓,隻是在這裏便噤聲,轉頭看向坐在茶幾邊的男子。
蕭昭業坐直了腰,哭笑不得地搖搖頭,歎道:“還是夫人厲害,這提醒得真及時!罷,罷……我告訴你實情便是。隻是你需答應我,不可一意孤行!”
何婧英心存疑惑地細細打量了他一番,終是猶疑地點點頭。
他舒心地展開笑顏,將她一把攬入懷中,溫聲道:“阿奴,那不是甚麼病。你聽好了,你要當娘親了!”
“娘……”她一時失聲,嬌唇納罕地半張著,澄明的雙眸睜得老大,喜悅的血色一點點浮上凝脂……
坐在他的膝蓋上,她的視線一點點下移,左手顫抖著撫上自己的小腹:“是……是真的嗎?我們,我們有孩子了?”
蕭昭業寵溺地搭著她的肩膀,摟得更緊了些:“楊禦醫的醫術你還信不過嗎?既是他說的,斷不會有差!”
“好……好……”
待蕭昭業托著她的下巴,輕抬起那張花容的時候,才看清了,那不施粉黛的臉蛋上,眼淚早已流得不成樣子。
“好啦好啦,再高興,也不至於哭成這樣啊……擦擦,別叫腹中的孩兒笑話了……”
“哪有……”何婧英打掉那隻在她的臉上胡亂抹一通的手,自腰間取出帕子來擦拭著。
捯飭一番之後,喜極的心情稍稍平複,何婧英的理智重又占領高地。推搡了一把他的胸膛,她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
“你方才千方百計地哄我出宮去,安的是甚麼鬼心思?”
“這個嘛……”蕭昭業撓撓頭發,支吾著,“是……這樣的。我想,你有喜的消息,還是先秘而不宣罷……我們這邊有這麼個傳統,懷孕六個月之前,是不能把消息傳揚開來的,不吉利……所,所以,我想讓你到寶華山上住一段日子,既可以清靜地養養胎,又……”
“再編,再編……”她板著張臉,嘟著小嘴忿忿地望著他,“你最近怎麼越來越習慣編瞎話了!”
“阿奴……”
“我知道你擔心甚麼,暗害五爺爺的凶手尚逍遙法外,有人在覬覦這皇位,而且可能不止一撥人。你怕他們不擇手段,對孩子下手。”
“敵暗我明,防不勝防……”蕭昭業無奈地搖搖頭,“不光是孩子,阿奴,我絕不能讓他們傷你一根毫毛!”
“的確,我若在寶華山住下,那裏乃是皇家祭祀之地,閑雜人等不得亂入,自是比皇宮守得住消息。但你可曾想過,現下朝局動蕩,皇位後繼有人的喜事正是一顆定心丸!怎能白白浪費這個大好機會?”
“阿奴,我就是擔心你為了甚麼朝堂安寧而一意孤行,才吞吞吐吐地不願將這喜信告知與你。我冒不起那個風險,我不能拿你做賭注!”
“他們能有甚麼手段?”何婧英咬牙勾起嘴角,笑得諷刺,“暗殺行刺?加派景仁宮的侍衛,再多找幾個大內高手在這兒當差就是了。下藥用毒?安排一個鼻子靈光的醫女與我形影不離,再加嚴對嚐藥試菜的把關。如此,無論是麝香還是砒霜,都近不了我的身了。”
“可是,百密一疏,萬一……”
“那有這麼多萬一啊!你也把我看得太輕了,我是會吃啞巴虧的人嗎?我保證不會讓旁人動我們的孩子一根毫毛!”
“阿奴。還是去寶華山住一段時日罷。”蕭昭業皺著眉勸道,“我保證,一定盡快肅清朝綱,迎你回宮!”
“我不要我不要!”她死命搖頭,“那山上就一座廟,幾間庵,太冷清了,我才不去呢!你如果不好好地寫聖旨,借這個好消息普天同慶一番,我就自己嚷嚷,看誰敢懷疑皇後娘娘的話!”
“阿奴啊……”蕭昭業感覺腦瓜仁一陣一陣地疼。
“好了,就這麼說定了!這都甚麼時辰了?肚裏的寶寶一定累了!我得趕緊睡覺了!”
“哎……”蕭昭業抬手,沒來得及抓住那一片翩然而去的衣袖。
她安安穩穩地躺在床上,拉好被子:“替我把燭光滅了,晃眼。”
“是是是!皇後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