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漸漸停了下來,寒氣卻越來越逼人。
走到門口,穀雨不停地揉搓雙手,一邊往手裏哈氣,一邊在心裏揣摩著大小姐和二小姐的對話。不一會兒,她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回頭一看,正是方才和大小姐一同前來的宮女。
穀雨憨厚地朝宮女微笑點頭,孰知那人竟毫無反應。她用餘光瞟了一眼穀雨,接著在距離穀雨幾尺的位置停下。
氣氛頓時尷尬起來。穀雨‘嗬嗬’地幹笑兩聲,又硬是將掛在臉上的笑容收回。
且看這宮女長得伶俐,和穀雨差不多年齡,但全身散發出與眾不同的氣息,不愧是宮裏的人。隻是,性格稍微有些怪異。
“呃,你叫什麼名字?”穀雨湊近宮女,小聲問道。雖然她沒有給好臉色看,可向來熱情的穀雨還是忍不住主動向她打招呼問好。
宮女再一次將目光移到穀雨身上,她上下打量著穀雨,依舊沒有開口。
穀雨從宮女的眼神中看出了,呃,不屑?還是,無視?雖說兩人伺候的主子等級不同,但也沒必要如此囂張吧!這讓穀雨尤其納悶。
那好,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
如是這麼想著,穀雨朝上方吐了個舌頭,接著挪動自己的位置,與宮女拉開距離。
外頭的天氣實在是寒冷得讓人畏懼。穀雨將雙手摻在胸前,身子不由有些抖動。她幹站著,時不時伸頭往屋裏探。大小姐和二小姐在討論什麼呢?她在想,靈動的眼珠子跟著來回打轉。
好一會兒之後,尹月華從屋裏頭走出來,臉上似乎帶著些微的怒意。
“玉兒,走!”說著,她氣突突地走了出去,臨走前還不忘狠狠地瞪了穀雨一眼。
被喚作玉兒的宮女緊緊跟在身後,腳步有些急促。
這下穀雨懵了,再看了看尹月華離去的背影,她趕緊轉身走進屋裏。
一進屋,尹月如正從榻上站起來。見穀雨進來,她淡淡的說:“進去收拾收拾,我們明日一早進宮。”言下之意,明日不僅她要進宮,穀雨也得跟著去。
誒?穀雨眨巴著眼睛,不明所以。最後,小姐還是決定要進宮了嗎?
“還傻愣著做什麼?快去吧!”看到穀雨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尹月如又催促道。說著也不等穀雨反應過來,她一把牽起其小手,兩人一同走進寢室裏。
方才二小姐和大小姐說了什麼呢?為什麼大小姐離開時一臉的怒氣?但是如今二小姐又說明日還是要進宮的。這一點穀雨是想破腦袋也沒想明白。哎,算了,想再多也是無用的。既最終結果不變,那過程如何著實並不是重點。
外頭又開始下起了小雪,北風嗚嗚呼嘯著,極像是在哭訴。
到了傍晚時分,尹月如早早吃完晚飯便回房間休息。穀雨見已無要事,也回自個兒房裏頭。
明日尹月如將奉旨進宮,作為隨身丫鬟的穀雨自然是要一塊兒跟去的。她的命運,打從一出世就已然注定。
記得二夫人在世時,她曾經跟穀雨提起過關於自己的身世。
十三年前的某一個晚上,外麵正下著瓢潑大雨。二夫人外出回府,恰好看到躺在地上被雨淋得全身哆嗦的小女孩。出於憐憫,她將小女孩抱入府中,並收留下來。由於當時正是穀雨季節,因此她為小女孩取名為穀雨。那一年,穀雨三歲。
穀雨自幼聰明伶俐,甚得二夫人歡心。再加上女兒尹月如和她相處不錯,後來二夫人便把她安排在女兒身邊。
如今轉眼已有十三年,尹月如長大成人到了出嫁的年齡,她以陪嫁丫鬟的身份入宮也是合情合理的。隻是一進宮,往後要出來怕是難上加難了吧。
也罷,早在父母將她丟棄的那一刻開始,她的這條命就屬於尹府。所以眼下自己的人身自由已經無所謂了,最重要的是守在小姐身邊,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從思緒中回神過來,穀雨開始收拾行李。翻看櫃子裏的東西,一把扇子出現在她的眼眸裏。往事曆曆在目,就如昨日發生一般。她拿起扇子輕輕撫摸著,緩緩將其打開。扇麵上畫的是一朵白色的雲朵,十分別致。
大概是六年前的的事情了吧。
那一年,二夫人因患了癆病終日咳嗽不止,無論請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藥材都治愈不了。尹月如得知民間有一草藥偏方,便想親自去尋找。當時十二歲的尹月如從來足不出戶,所以叫上了穀雨。出了尹府,她們費了好大一番勁兒,終於遇到了一個好人,正好那好人知道這一秘方。兩人興致衝衝地拿著偏方回府,誰知卻在經過庭院時遇到了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