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以為會等到母親的強烈譴責,跟極度不滿,結果,母親卻隻是震驚的看著他,然後吼了一句,“你瘋了是不是?”接著,他的臉上就挨了一巴掌。

那是他的母親第一次打他,

段逸風記得,很小很小的時候,父親就幾乎不著家,每年也就回來那麼幾趟,一開始他不清楚,後來久而久之,長大了,便開始明白,父親跟母親隻是家族婚姻,他對母親沒有絲毫感情,隻是迫於父母家族的壓力,娶了他的母親,而父親在外麵,也有自己的住處。

所以母親一直都將期望寄托於他,給他最好的,為他爭取最好的,甚至逼死了段子梟的母親,這些,父親統統視而不見,甚至可以說是默許。

他是在用這種方式,去彌補自己的母親,但是卻對她沒有愛。

可是那一天,母親卻打了他。

他清楚的記得,她那一巴掌落下之後,她眼眶裏的熱淚,滾滾而落,止也止不住。

那一天的夕陽很美,絢爛的開在西邊天幕上,也盛開在他的眼裏,母親那高傲的背影,像是一瞬蒼老了好幾歲,然後,他看著她慢慢彎下身去,扶住後麵的桌子,異常絕望的嘶啞出聲。

她說:逸風,聽媽的話,跟她斷了吧,你們是沒可能在一起的……

他清楚的記得,在他憤然轉身,準備推門出去時,母親那幽幽的話語,在他的身後響起,含著那樣的絕望憂傷。

她說:記不記得,小時候媽經常跟你提起的那個女人,你爸愛了一輩子的女人。

他轉身,看到她扯著紅唇開口,話語裏極盡諷刺跟嘲弄。

她說:她就是你爸跟那個女人在外頭生的野種,她還說,你小時候不是經常跟媽說,長大了,要幫媽討回那筆債麼?那現在,你還能答應媽麼?

他不知道,他當時是怎樣聽完母親的那一番話的,隻知道他踉蹌著從樓梯上衝下來,不理會傭人們的尖叫聲,一個人拿著車鑰匙,開了車庫裏的車,衝了出去——

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所以在理智回旋的時候,特地托人去查了下當年的事情。

結果後來的事情,就跟母親所說,郭果果,確實是父親跟別的女人生的孩子,居然還是他同父異母的姐姐,段逸風隻知道,拿到那份資料的時候,他獨自一個人坐在辦公室,一整天,誰也不理,誰也不讓進……

“想不到,命運居然會跟我們開這樣大的玩笑,”郭果果看著前方的路口,臉上的表情始終很平靜,平靜的彷如瀕臨崩潰前的死寂,

“我跟你,居然是同父異母的姐弟,這實在是,太可笑了!”她的心房處,有一角空空落落下去,仿佛一口氣吹進去就能到底,再也填補不完整。

“可是段逸風,你相信嗎?”她的兩隻手緊緊握在一起,似乎是想用這種方式回暖,給自己力量。她隻覺得手腳冰涼,像是置身於冰天雪地,“我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