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看著頭頂這片湛藍的天空,白錦繡的目光遲遲的沒有挪動。
“若是當初……”
才說了四個字,白錦繡便將話止住,不再說下去,而是轉到了想要說的話題,對段氏語氣鄭重的說道。
“我請你來是告訴你一聲,回大理的路上,你勢必要帶一些丫環和嬤嬤,這王府裏的你用慣了的那些嬤嬤和丫環,如果她們願意,你盡可以帶他們在路上伺候你,到了大理以後,是留是遣回來,也都隨你。王爺的意思,他隻指派劉遠隨行,在沿途打點一些必要的事項,至於其它的仆從和侍衛,我想大理那邊既然這麼費心的想要把你接回去,這些小事也早已經為你安置妥貼了,王爺和我就不安排任何什麼隨從給你了。”
白錦繡理解的是,孫恪這樣的安排是為了避開那些不必要的嫌疑,既然人都已經放回去了,其它的小動作實在沒有必要。
段氏當然也想到了這層,這些她原就有打算,所以,聽完白錦繡說後,隻輕聲的回了白錦繡句道。
“我不會帶著她們去大理的,日後看著她們,自己反倒是傷心,索性一個都不帶了。”
“這,也好。”
白錦繡笑了笑,點了點頭。
此時,陽光正好,暖暖的照在瓊玉堂前,那方池裏,波光鱗鱗的,又加上裏麵錦鯉正是顏色鮮豔的時候,在水裏時而會波弄出些動靜出來,儼然是一副悠閑之極的風光。
走到欄杆前,手扶著欄杆,白錦繡回過頭,語氣輕鬆的問段氏道。
“能和我說說你們大理的攝政王嗎?”
段氏沒有想到,白錦繡會問起攝政王。
略略思索了片刻,又在白錦繡的臉上仔細的端詳了一番,段氏幾番揣度後才緩聲的說。
“我被送到金朝的時候,他那時年歲也都不大。”
段氏以前的情形,白錦繡也是知道的。
當時段氏做為大理送到金朝的人質,寄人籬下,又是個女子,可以說,當時的她幾乎沒有別的選擇,隻能嫁給孫恪。
白錦繡審視著段氏那張分外平靜的臉龐,極想從段氏的臉上看出什麼端倪,卻終是一無所獲。
白錦繡溫溫的笑了笑,閑言碎語的樣子對滿副戒備的段氏,說。
“王爺與我說,大理那位王爺是個風光霽月般的人物,通文墨,詩詞極好,我隻是一時好奇罷了。”
“王妃說笑了,他怎麼比得上王爺的風采。”
段氏狀是莞爾一笑,麵上的表情全然把白錦繡的話當成了笑話。
“他是一個連比筆重一點的東西都拿不起來的書生,自然比不上王爺。”
“又不是考武狀元,比力氣做什麼。”
白錦繡聽著段氏話裏的謹慎和小心,笑了笑,對段氏說道。
“王爺說,大理王爺胸腹大有乾坤,韜略,兵法都算是撥尖的人物,這樣的人哪裏還需要上戰場。萬馬軍中隻需揮斥方遒,便能不戰而屈人之兵了。就拿王爺讓出了的這座城來說,便是我這個深閨婦人都知道,一個軍事重鎮,對大理來說,命脈二字也不為過,這麼輕易的就讓了出來,儼然是一派讓金朝替大理守著門戶的姿態,隻怕,這樣的權衡之術,全天下也隻有他一人使得出來,也隻有大理的這位攝政王敢使。”
白錦繡說得擲地有聲,段氏想要辯駁都找不出來話頭,隻能勉勉強強的笑了笑,掩飾眼裏的那些不自在。
這些話裏的內容,有些自然是孫恪說與白錦繡的,見段氏答不上來,白錦繡便更咄咄的對段氏說道。
“王爺讓我轉告一句話,托你帶回大理。”
白錦繡看著段氏,一字一字的說道。
“大理若是安守一隅之地,王爺可保大理百姓百年平安,若是攝政王想做中山之狼,做趁火打劫的勾當,小心畫虎不成反類犬。”
孫昭病重,孫恪一步也離不了京畿重地,大理雖然表麵上獻出了咽喉要地,可是,暗地裏又是一副蠢蠢欲動的姿態。
這種時候孫恪不得不格外的謹慎,畢竟,他分身乏術。
莫說是江南,大理,就是代孫昭去祭祀祖先,也是硬生生的把三日的行程,壓在了一日之內。
白錦繡今天所說的每一句話,俱皆出自孫恪的授意。
要的是敲山震虎!
一縱一放之間,孫恪把握著怎麼樣的分寸,白錦繡並不清楚。
對於政治,白錦繡從不敢說懂。
當初大著膽子做下的那事也不過是憑著自己一腔的熱血罷了,現下都還死死的瞞著孫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