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的月華裙,移步間,隱隱的飄動著荷葉一般的弧線,眉間淺笑的走下了宮階,至到了阮非墨的近前了以後,白錦繡略略的低笑,單手捧著杯,到了已經起了身的阮非墨的近前。
“非墨,許久未見,一向可好?”
阮非墨的眸光此時清亮如星,遠比殿內的燭盞更能照進白錦繡的心,更能溫暖白錦繡的心。
“王妃一向還好嗎?”
夢裏終不成,一轉身,不成想已然是百年身。
白錦繡終是忍不住心裏的那些難以言說的況味,想要說什麼,終不成句。
舉起碧玉杯,白錦繡隻能略笑著,緩緩的壓著自己已然不能平靜的心緒,看著身前挺撥的身影。
飲了手裏的酒,將杯放置在早已經雙手捧著托盤侍在了她的身邊的宮娥的手裏,這時,白錦繡牽過了孫元泰,略彎著身,對女兒說道。
“這就是娘親曾經對你說過的先生,元泰再替娘敬先生一杯酒可好?”
孫元泰的眉目有幾分肖像是白錦繡小時候的模樣,阮非墨隻看了一眼,目光就有些灼然跳躍,連手裏的杯都險險的托不穩當,待到他穩下了以後,孫元泰已經從宮娥的手裏找過麒麟碧玉壺,執壺而立的時候,目光如靜水般的安靜,小小的一張極漂亮的臉蛋此時端莊得一絲不苟。
“微臣不敢。”
說話間,阮非墨俯身就要跪倒。
“這一杯酒你是當得的。”
若是沒有阮非墨,哪兒有孫元泰的今日,這杯酒白錦繡以為阮非墨當然是當得的。
伸手將阮非墨的手腕托住。
這已然是逾製了,甚至白錦繡已然能夠聽到身後宮娥小聲的抽氣的聲音,可是,白錦繡卻絲毫也不在乎,臉上的表情仍然是那般的真摯。
阮非墨跪不下去,也不能起身,也就半蹲著的雙手持杯。
孫元泰才倒了酒,阮非墨到底還是退了半步,雙膝跪倒,這才雙手捧杯將杯中的酒飲盡了。
“元泰,過來給父皇也倒一杯。”
說話的人是當今的聖上孫昭。
剛才進殿進拜的時候,白錦繡已然看到孫昭明顯又瘦了,一身龍袍像是已然都撐不住了的樣子。
“妹妹先陪你哥哥坐會兒,我還元泰過去。”
交待了一句,白錦繡親自牽著孫元泰的手上了玉階,在離皇座隻有兩個台階的時候,白錦繡的品位也隻能走到這裏。
停住了腳步,白錦繡才站穩了,早有太監將孫昭禦用的整塊和田玉挖出來的剔胎雙龍奉珠的白玉壺雙手捧了過來。
“隻能倒半杯,知道嗎?”
白錦繡小聲的交待了聲,才親手將玉壺遞給了孫元泰。
孫元泰對這件稀案之寶卻並不怎麼看在眼裏,拿著的時候,也不甚小心在意。
白錦繡趕緊壓著聲音囑咐了一句。
“仔細些,別摔壞了。”
“王妃,放心,老奴在旁伺候著呢。”
這是常年在孫昭身旁伺候的老太監,他倒不怎麼擔心孫元泰手裏的白玉壺,在他看來不傷了公主才是正事。
白錦繡還是不放心,轉眼掃了掃穩穩就坐在她幾步外的孫恪。
孫恪此時像是沒怎麼注意眼前的情形,手裏執著杯,另一隻手按在了案頭,直到孫恪感覺到白錦繡的視線,這才抬了頭。
順著白錦繡的視線,孫恪看到女兒一身粉白的衣服,像是一朵粉白的花一樣的模樣,又是那樣一張粉白色的小臉,便由自心底裏的笑了出來。
孫昭端然的坐著,等到孫元泰到了他的近前,這才說了句道。
“阮先生是大儒,元泰要好好學先生的學問,知道嗎?”
“元泰知道了。”
孫元泰脆聲聲的應了一句,卻不是站在孫昭的身邊,而是在許多人的注視裏,直接走到了孫昭的手邊,小手捧著壺,極仔細的倒了杯酒。
孫昭用的杯子是剔胎的白玉杯,杯壁薄如紙,不說是盛酒,就是擺在那裏,也仿若能人看到杯上的遊龍舞動,酒入了杯以後,更是多出了兩分水意,如是龍在杯中一般。
真的隻是半杯。
孫昭先是看了一眼自己的杯,又抬頭看向孫元泰,聲音雖低,因為殿中並沒有太多的動靜和聲響,所有的人都能夠聽得清楚,孫昭低沉的嗓音。
“怎麼才這麼淺淺的一點,再給父皇倒點。”
“不。”
孫元泰格外堅持的搖頭,小手抱著酒壺,一雙透著玲瓏心思的小眼睛與孫昭對視著,竟然是絲毫也不害怕的模樣。
“太醫說了父皇不能多喝的。”
小女孩的聲音格我有一種軟濡,聽得所有的人心中俱都是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