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人再抬進來一個銅爐,把火燃上,屏風也給本王抬進來,這種事情還用本王親自吩咐嗎?”
瑞雪哪裏敢有辯解。
孫恪回來了,一切就都算是塵埃落定了,瑞雪臉上帶了兩分的喜色,又見夫人還在嚶嚶的哭著,手上又扯著王爺的袍子,而王爺就任著夫人那麼扯著,瑞雪的心便又落了幾分回去。
再轉身出了院子的時候,已經是撥雲見日的模樣。
那些嬤嬤和丫環原本就都是關在耳房裏,瑞雪親自過去放了人出來,交待了各自該做的事情,卻沒有告訴這些奴婢們,王爺回來了。
所以,當這些丫環嬤嬤進了白錦繡的屋子了以後,看到孫恪都是一驚。
孫恪直到這時,直稍轉過了身,麵無表情的掃了眼跪在自己麵前黑丫丫的奴婢們。
“夫人的事了了以後,每人到行房各領二十板子。”
這些奴婢們在孫恪的麵前,哪敢說半個不字,整齊無比的磕頭謝了恩以後,趕緊起了身,該幹什麼就幹什麼。
雖然人多,卻是半點響動也沒有,房間裏這時隻能聽到白錦繡咬著牙忍著疼的申!吟的聲響。
孫恪把這些都看在眼裏,他此時已經見到白錦繡脖子上的青筋凸凸的暴了起來,而抓著他袍子的那隻手,卻一直沒有鬆開。
孫恪什麼也沒有說,等有小丫環用溫水給白錦繡靜了臉以後,這才坐到了榻邊的一角,大掌稍攏,將白錦繡握著袍子的手就扣在了掌心裏。
白錦繡此時的手太涼了,孫恪覺得他是在握著一塊冰。
這時,王府裏的生養嬤嬤也被瑞雪叫了進來,這四個嬤嬤才上到了榻上,還沒有插手,就聽到孫恪壓著聲音,極為不悅的問了句。
“夫人的手怎麼這麼涼?”
因為,白錦繡的一隻手被孫恪攏著,王府裏的嬤嬤機靈的摸了一下白錦繡另外的一隻握著被子的手。
“王爺,夫人可能是失血多了些,心血不調,這樣的情形不打緊,在嘴裏含片參片,過半個時辰換一次,即可。”
榻上的嬤嬤才說完,地上立著的嬤嬤就趕緊小跑著出去,不過片刻,那參片就遞到了榻前。
孫恪先看了一眼。
“讓太醫驗過了嗎?”
那嬤嬤趕緊應了句道。
“驗過了。孫太醫就被瑞雪姑娘安置在耳房裏,已經驗看過了。”
孫恪並沒有讓這個端著參片的嬤嬤動手,而是自己伸手掐著參片,遞到了白錦繡的嘴邊。
此時,白錦繡正狠狠的咬著牙,忍著身上那些撲天蓋地般襲過來的疼痛,閉著眼睛,並不知道是什麼,隻覺得嘴邊有些涼,才要躲開,卻聽到耳邊孫恪耐心的對她小聲的說了句。
“錦繡,張嘴。”
白錦繡睜開眼,和孫恪近在咫尺間的對視,孫恪此時眼裏的神色仍舊極是平靜,有泰山崩於前麵不改色的寧靜,有夜靜時分兩個人脈脈以對時的安靜,有將一切風雨擔在肩頭的寂靜,白錦繡想要對著孫恪笑一下,可是,這時候身上的疼又讓白錦繡怎麼也笑不出來。
孫恪見白錦繡疼得厲害,素是冷硬的眸裏閃過了一線與平日不同的憐惜之色,鬆開白錦繡的手,掌心輕扣著白錦繡的下顎,稍稍的用力,就讓白錦繡的嘴角透了個縫隙出來。
將參片置在了白錦繡的舌尖,才要鬆手,就在這時候,白錦繡忽的下意識間被突如其來的一股疼痛疼得下意識的就咬了咬牙。
“錦繡?”
孫恪知道女人生產是件極辛苦的事情,卻沒有想到這麼的疼,看著幾個嬤嬤的手裏都染了血跡,又聽著幾個嬤嬤一會讓白錦繡使勁,一會兒又讓白錦繡鬆一口氣的時候,孫恪就是再硬的一顆心,也有些泛疼了。
白錦繡聽孫恪叫她的名字的時候,有絲絲的憐惜,這才睜開了眼,定定的看著孫恪,暖暖的帶著淚的綻了一抹笑出來。
白錦繡現下太過狼狽,頭發被濕了汗沾在了額頭,因為剛剛又哭過了,眼睛也紅腫得難看,鼻尖處還粘著剛才哭過的殘漬,不知道是淚還是其它的什麼,一片原本粉白的唇瓣,也早被白錦繡自己咬得狼狽不堪。
可是,縱使是這樣,在白錦繡才要努力的笑的時候,孫恪竟然間忽的低了頭,俯在了白錦繡的唇邊,烙了一個青蜓點水般的吻。
是愛惜?
還是什麼?
孫恪的唇很冷,白錦繡甚至都能嚐出來外麵的冷風的滋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