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雖說是冬季,可是,這時候便是西瓜,王府裏也是有的,這個梨應該不是什麼稀罕的東西,何至於這些丫頭如此。
略想了一下,白錦繡想到了一處可能,卻又覺得十分的荒唐,連自己也不過就是轉念了以後,便落了心思,索性也就問了這個小丫頭道。
“怎麼回子事?”
“夫人,這梨是您父親派人送到王府的,瑞雪姐姐昨兒便說,夫人肯定是小時候便愛吃這種梨,白老爺這才天天的遣了人送了梨過來的。”
白錦繡聽過了以後,並沒說話,隻是莞爾一笑,便揮手示意小丫頭下去了。
那還是娘親剛過世的時候的事情了,有一陣子白方不準她吃梨,白錦繡一開始的時候不解,左右想了幾天,才知道白方是怕應了“離”這個字。
那時候,為了左右開白方的心思,白錦繡索性撒開了鬧了幾回,不吃飯,不聽話,反正那些無齒孩子的事情那些日子白錦繡沒少幹,吃藥的時候也非得要了這梨才依了白方。
故日裏的舊事,沒想到父親竟是一直都記得。
白錦繡歎息著的搖了搖頭,招手叫過了一個小丫頭,低聲的吩咐了句道。
“去白府傳我的話,以後不必廢這些心思了,特特的從南方運過來,不一定是勞了多少人的心力,這些實是不值當的。”
說完了以後,白錦繡便閉了眼睛,把眼底裏剛才才翻出來的那點子不平靜的心思,都收拾了起來,幹淨淨的全然不留半點的痕跡。
那人自從那封信以後,便沒有再給自己回過信了。
縱使是明知道自己肚子裏是他的子嗣,是他王爺的承襲,也全沒有送半個玩意,或者是什麼其它的東西。
可是,越是這麼想,白錦繡越覺得自己真是不知道讓什麼儼然是迷了神誌。
孫恪現下隻怕被江南的水患,疫情連同這個災年牽扯著全副的心思,便是平日裏有半分的暖人心思的動作,這時候的他哪裏還有半點的心思能想到自己呢?
黎民!
社稷!
現下才是這個男人的責任!
想到了這些,白錦繡才把心底裏對孫恪的想念也一點點的壓了下去。糊塗的用了晚飯,又糊塗的吃了藥,勉強的再次安置了以後,到底是半夜的時候,終還是又從淺睡裏醒了過來。
醒過來以後,白錦繡便怎麼也睡不著了。本來是自己想起身,可是,身上的傷偏讓白錦繡半點也動彈不了。
隻得叫過了瑞雪,道。
“你把案上那個裝了紙箋的匣子拿給我。”
吩咐了聲後,白錦繡看著瑞雪把前些日子自己抄摹了的那首李清照的如夢令裝到了盛書信用的匣子裏,白錦繡打開看了一遍後,交到瑞雪手裏,又親眼見瑞雪做了朱砂的泥封,這才閉了眼。
這麼做,也不過是讓自己有個活下去的念想罷了。
“收好了吧。”
白錦繡說話的聲音,幾乎是淡得讓人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麼,近似於喃喃自語。
這樣的亂了心湖的心情和全沒了著落的思念,白錦繡都覺得失落得難受,偏生在這種要命的關口自己竟還有心思惦念著以為會是孫恪差了人送了梨。
更深露淨,現下翻回首想著便覺得荒唐。
“明天差人送出去。”
孫太醫的藥複又吃了一日以後,白錦繡的肚子竟覺得痛得愈加的厲害了起來。
起初的時候,白錦繡還不覺得什麼,隻以為是一時之時,可是,在隔了兩個時辰以後,竟然痛得愈發的厲害了。
“快去召太醫們過來。”
白錦繡見自己的情形不好,趕緊吩咐瑞雪去叫太醫。
宮中的太醫也在王府裏,所以,呼拉拉的一下子在屏風的後麵站了也不知道幾個人了。
白錦繡有些心急,忍著身上的疼,沉聲問道。
“你們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子事?”
在說話的時候,白錦繡一邊打量著外麵那些太醫的動靜,一邊告訴自己絕不能慌了心思,越是這個時候越要穩住了神。
宮裏的醫正先踱著步子走了進來,臉色有些傲慢的樣子,白錦繡隔著繡簾都能看得極清楚這個白胡子老頭臉上的不悅之色。
醫生是太醫院裏的一把手,說白了話,就是白錦繡用了孫太醫的方子而沒有用他的,讓這個老太醫極是掛不住臉麵,所以,在看完了以後,他先是之乎者也了一大段的神農本草一類的東西,幾乎是把所有的脈象都說了一遍,白錦繡也不過勉強才聽了個大致的意思是說自己的胎像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