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恪麵無表情的看著白錦繡,半不說話,隻是此時眼中的神色,已然是沒了剛入寺時候的輕鬆。
“失我焉去山,使喚我嫁婦無顏色;亡我祁連山,使喚我六畜不蕃息。以漢之國勢,尚且如是,王爺若是平心想來,是漢武開疆拓土之雄心更讓子民安樂,還是文景之治的平和更能便百姓安樂?”
“無有漢武,怎來文景?”
“王爺難道沒有想過,若是漢武帝手段能再平和些,也許他的不世霸業才更讓後人敬畏?”
當白錦繡的目光落在了孫恪的臉上,雖然明知道此時孫恪已經有是了怒意,白錦繡仍舊冷靜的開口,道。
“我知道,王爺的神兵利刃之下總是留有一份仁心,所以,我相信王爺會明白我今天的話,是為了王爺,也是為了大金的子民。”
“今日且不論國事,隻看這落日夕斜,難道朕今日脫了朝堂之上,你們二人就別在我耳跟子旁邊再吵嚷了,這又不是上朝。”
孫昭淡淡的淺笑,眉目間靜若此時的餘暈落日的顏色。
白錦繡順著孫昭眼神的方向看過去,眉頭略皺,那日裏在太後的宮中,當太後王氏被灌下了毒酒的時候,白錦繡曾經聽她瘋言瘋語的說過了一句話,便是那句話,讓太後宮中當日裏,除了她還有孫昭,以及他的貼身太監以外,再無活口。
目光略凜,白錦繡回過頭,看向與她並坐著的孫恪。
讀了太多的史書,哪個朝代的曆史裏都無可避免的寫著兄弟反目,血親揮刀相向的一幕又一幕。
眼前的兩個兄弟,一個有文景的慈憫,一個有漢武的雄心,在當下才剪除了王氏一黨,南北初安的朝堂的詭譎風雲裏,還能守得住他們的本心嗎?
提心吊膽的陪了當今聖上整整兩個時辰,離開的時候還被孫恪那意味不明的晦暗的眼神給攪得心神難安。
倒在官驛的寢榻上之後,白錦繡倍覺得自己心思繁亂,在榻上翻來覆去的折騰了幾圈,也想不出來自己下一步該怎麼做才算是穩妥。
不過,那個慕容瑉清是必須要見的,此人在孫恪的麵前極說得上話,若是能把慕容瑉清給說動了,想來便會有事半功倍之效。
想到此處,白錦繡拿過一張信紙,沉思了片刻後,給田乘風還是寫了封信,言下之意不過是想要與他一聚。
白錦繡想著經過了今天下午,田乘風的態度怎麼著也能再明朗一些。
實在是京下沒有其它的人再認識,曲家不能用,寧家白錦繡也不敢用,另外還有一個人,若是他在,隻需要問了主意便可,可是,白錦繡到了永樂城已經七八日了,莫說是見一麵,便是想要見阮非墨的念頭也都被白錦繡自己瞬間即否定了。
信送出去以後,白錦繡又倒在榻上,直到子時的時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到了第二日,才過了正午,田乘風穿著一身便裝走了進來,身邊還跟著曲鈞山這個小正太。
白錦繡上前打過招呼,三個人這時才往裏麵走,曲鈞山忽的就向前快走了兩步,到了白錦繡的耳邊,低聲的耳語道。
“爺爺讓我告訴你句話,草船借箭,東風已成。”
“什麼意思?”
白錦繡猛的一回頭,此時也顧不得許多,扯著曲鈞山的袖子,極緊張的看著曲鈞山。
曲鈞山隻是個傳話的,所以隻能搖了搖頭,白錦繡念叨了兩遍東風已成,再又看到堂內田乘風臉上極是輕鬆的神態,便明白了過來。
這是試探到了孫昭的意思了!
“太好了。”
白錦繡猛的一拍曲鈞山的肩頭,閉了閉眼,深吸了兩口氣,總算是把這些日子一直懸著的心落到了原處。
等進到房裏的時候,白錦繡的神色便更輕鬆了,上前拱手,對田乘風道。
“幫我個忙,我要見慕容瑉清。”
田乘風微笑著,點了點自己麵前的空杯,道。
“替我倒杯茶,我便應了你。”
“表姐,你莫替他倒。他已經安排了晚上在他的院子裏大家聚聚,由頭也簡單,明日便是乘風父親的壽誕。”
“那也是要敬一杯與田長使的,這些日子他沒少為我費心,難得你也懂事了,來我也與你倒上一杯。”
白錦繡眉眼俱笑著,拿起茶壺,各大自給兩個人續了一杯茶水,自己也坐到了椅子上。
“慕容大人一向有什麼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