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
白錦繡正在倒酒,曲鈞山這一句才剛說出口,白錦繡明顯抖了抖手,那酒也便濺到了袍衫之上。
“可惜了我的袍子。”
白錦繡雖說可惜,卻是半點在乎的樣子都沒有。
“你就那麼恨曲家嗎?”
“我為什麼要恨?”
白錦繡抬頭,看著年少得誌的曲鈞山,微微的笑著,坦蕩的眼裏,此時清澈見底的模樣,哪裏有半分的醉意。
“當日之事,與你們無幹,我因何要恨?”
“那你為什麼不認曲家?”
“認了,又便如何?”
白錦繡斜視著曲鈞山,低低一笑,道。
“明日一起把田侍衛也約上,怎麼樣?”
曲鈞山不說話,悶悶的喝了一口酒,看著白錦繡的眼神分明像是個被誰丟棄了的孩子,哪有半分平日裏的肆意無忌。
白錦繡也不和他多說話,兩個人坐在這裏,對著一輪圓月,直喝到了宵禁的時分。
“我沒有醉。”
白錦繡下樓的時候,擺著手,拒絕曲鈞山扶她,這一年多,她時常與酒為伴,再烈的酒都喝過,今日裏倒也真的沒有醉。
“表姐,你跟我回去吧。”
曲鈞山在後麵仍舊喋喋不休的說著,今天晚上像是這句話,他已經不知說了多少次,可白錦繡哪有什麼心思理會他。
從懷裏掏了五兩銀子,白錦繡不知道夠不夠,這時候也記不清楚自己到底是點了什麼菜,便問酒樓的老板。
“夠嗎?多少銀子?”
那老板撥了撥算盤,滿臉堆笑的回白錦繡道。
“夠了,夠了,還多一兩三錢。”
“噢,那就存這裏吧,明天晚上我還來,照舊把那個位置給我留下。”
說完了話以後,白錦繡這才轉身往外便走。
才一腳踏出了酒樓的門,眼前忽擋了一個山一樣的人,讓白錦繡幾乎撲到那人的身上。
在看清楚這個人胸前那隻張狂的蟒袍的繡紋以後,白錦繡趕緊將雙手抬了起來,避免碰到這件萬分金貴的袍子。
“王爺,請讓個路,謝謝。”
白錦繡也不抬頭,轉個頭,向著孫恪的側麵便閃了過去。
孫恪沒有理會白錦繡,而是對站在白錦繡身後此時不知該如何進退的愣在那裏的曲鈞山,冷聲道。
“你先回去,我有話與她說。”
“我沒什麼話要與王爺說的,今天晚了,而且下官已經醉了,有事明天上午請王爺到官驛裏。”
孫恪哪裏會理會白錦繡的張狂,在兩個人擦身而過的時候,伸手便將白錦繡的腰束在了自己的臂間。
曲鈞山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又不好再多說話,隻能抱了抱拳,言不達意的說了一句。
“請王爺善待我姐姐。”
白錦繡聽著曲鈞山這樣說,當下便愣住了神,正想著什麼的時候,孫恪已經拖起了她,將她丟在了王輦之上。
“你要做什麼?”
白錦繡搖了搖腦袋,想要清醒一些,這時候見王輦之上有淨手用的毛巾,便拿起來拭了拭手上的油漬。
王輦並沒有動彈,這讓白錦繡的心裏踏實下了一分,擦完了手以後,看著站在下麵並沒有上來的孫恪,白錦繡擰了擰眉,忽覺得自己今天晚上應該是喝得太多了,否則怎麼就頭疼了起來。
孫恪眼見著白錦繡滿身的酒氣,眉眼微醺,蹙眉道。
“你看你現在是副什麼樣子?”
“你要我是什麼樣子?”
白錦繡冷笑,坐在王輦的車頭,看著孫恪冷冷的笑。
“簪玉飾顏,月華佩玉,我想王爺的府裏,這樣的佳人不止一兩個,你又何必一葉障目呢。”
“你舍得下元泰?”
孫恪冷冷的拆穿白錦繡的偽裝,根本不給她反擊的能力,讓白錦繡原本身上的三分傲骨,傾刻便都化成了烏有。
“元泰?”
白錦繡微微一笑。
“元為始,否極而泰來,我想當今聖上如此的寵愛與她,便若是缺了我,也是無妨。”
說完這話,白錦繡便從另外的一麵跳下了車馬,也不問孫恪是不是找她有事,扭頭便往官驛裏快步的走去。
孫恪並沒有攔她,看著白錦繡直挺挺的像是竹節一樣的身影,隱隱間眉宇越發的冷冽似若寒冰。
到了第二天的早上,白錦繡因為昨天的酒勁還沒有過,似乎是骨頭裏都被酒給泡酥了一般,索性灑衣披發的倒在榻上,手裏卷著一本雜書,也不著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