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阮非墨仍舊像是沒有什麼對田乘風可說的,要說是害怕,阮非墨並非是神仙,他當然是會害怕,可是,此生此世,若是還有什麼是他想要得了的,那便隻有心底裏的那點殘存著的火一樣溫暖的念想,雖然明知道那火種已經被白錦繡親手的捏熄了,可是,縱有半分的希望,阮非墨自覺無論如何,他還是想要陪在白錦繡的身邊。
這便是情之為物吧,直叫人生死相許。
阮非墨話語間的隱隱的敵意,卻讓田乘風有些為難。
他敬佩阮非墨的才學,也羨慕阮非墨現在的位置,那是他田乘風即便是再努力也達到不了的目的。
大丈夫立在天地間,田乘風覺得不過是四件事罷了,齊家,治國,安邦,平天下。
現下,阮非墨有如此的才學,竟是因為一個女子,便放棄了大好前程,實在是讓田乘風心生歎惋。
“田侍衛若是無事,便請回吧,非墨也要安置了。”
這是阮非墨第二回出言送客了,可是,田乘風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了般,又對阮非墨說道。
“阮大人可曾替那人想過,若是她能夠回雲,以王爺對她的心思,自然是錦衣玉食,獨寵不衰。我也索性說句明白話,現下曲家的五姑娘曲玲瓏得以入了皇後的眼,落了名帖,進了甄選,那便是景王親自挑撿了出來的,所為了的是什麼,我想以阮大人的聰明,自是不可能不知道,若是相較王爺,阮大人自認能給得了她什麼?”
“那便要看她要的是什麼。”
阮非墨和白錦繡兩個人一裏一外,俱都猜出來了,田乘風是以為他們二人是要私奔,白錦繡在外麵聽著,麵露笑意,冷冷的像是風一樣的薄,裏麵帶了此許不可查的空落落的感覺,可是,裏麵的阮非墨心裏卻是暗自唏噓,這些日子,他便是不用十分的留意,單就是那日白錦繡無意間說的一句,景王孫恪曾手抄過一卷《昭明文集》,從白錦繡言語裏的寥落,阮非墨便已經明白,白錦繡的心已經不在他的身上了。
“若是她要的是榮華寶貴,我自是給不了,可是,你覺得這便是她想要的嗎?再退而言之,若是田大人心中有了個心怡的女子,難道是別的女子可以替代和彌補得了的嗎?我想個中的關竅,我便是不說,田大人心中也該是明了了的,非墨萬分感謝今夜田大人能與非墨如此推心罩腹,但是,非墨本就是一介布衣,若是有朝一日還於布衣,也必是出自非墨所願,與他人也是無幹的。至於朝廷,非墨覺得能出於我右者,數不勝數,又何而言之可惜了這幾個字呢。”
白錦繡心裏生笑,這已經是阮非墨第三次送客了,果然這回田乘風再也留不下去,起身出了門以後,連關都沒有關闔,便匆匆的回了他的房間。
白錦繡又略坐了兩分鍾,才起了身。
到了阮非墨的門前,白錦繡並沒走進去,而是站在門口,手裏一直是執著的那柄扇子的扇骨敲了敲露著縫隙的房門,然後,在阮非墨抬起頭,望向門口的時候,白錦繡卻並不著急說話,眼裏隱隱的透了些了然於心的笑意,眉目清凝的若是止水一樣的看著阮非墨。
阮非墨一看白錦繡眼裏的神色,便執起茶壺,拿了一個幹淨的杯子,倒了杯茶,然後在落下了茶壺以後,才開口問白錦繡道。
“你都聽到了?”
白錦繡又是笑了笑,並不答話,挑起袍子的下擺,走了進來。
坐到阮非墨的對麵,笑看著阮非墨神色裏的淡然,覺得有趣,才要調侃他兩句,阮非墨卻在這時候,像是知道她的心思了一般,淡淡的笑著對白錦繡說道。
“你也莫要猜了,田乘風此人做事一向是維朝廷是從,並不是景王的心腹,我想他的身上此時應該是負了皇命,有什麼不能說的差事,若是他不明說,你是無論如何也猜不透的,索性,他對你並沒有敵意。你且讓我再觀察兩日,興許我能捋出些眉目來。”
“嗯,我看他對曲鈞山看得緊,想此人也不是心腸極壞之人,你也莫要把他亂說的話太過放在心裏。”
白錦繡想要勸阮非墨剛才田乘風胡亂猜著的事情,可是,說出來以後,意思又讓白錦繡自己弄得扭了原意,才皺眉的時候,阮非墨抬起眼,看著白錦繡,口吻裏清淡得不能再清淡的模樣,對她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