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氏在二進的門口,已經等了許久,眼見著隔著回廊的花窗望過去,堂上的人俱都出來了,趕緊讓丫環去前麵,把自己丈夫的小廝趁亂叫了出來。
那個小廝才跪下,錢氏就抓著小廝的肩頭,急切的問。
“怎麼樣,你們老爺說沒說那宅子的事情?”
“回太太,沒,沒。”
“沒什麼,沒,是白老八不給還是你們爺沒說?”
“是二爺沒說。”
錢氏氣急,昨天晚上她賠了一晚上的小心和笑臉,就是想讓二爺在這個時候提提白方那個宅子的事情。
雖然那個宅子實在不大,但是可著滿縣的宅子,卻沒有比那個宅子更精致的了,就連縣令所住的園子也比不了那個行止園的。且不說從南方運來的湖石,單就白錦繡那個園子後麵的南方的土,單單就隻是為了植那一片竹林的,還有白方的那個院子,雖然說不上雕梁畫棟,卻是去年請了京上頂級的師傅給起的。
先不說那裏東暖夏涼,每個窗子都是通透,且就那個房子的楠木,當時雖然也隻是那一個大間連帶著兩個耳房的一處房子,卻是足足用了不知道多少的尚好的楠木。
所以,錢氏的盤算裏,不管是住,還是轉手賣了出去,都是一筆大買賣。
錢氏仍舊不死心,恨恨的問腳下跪著的小廝。
“我塞給你們老爺的銀子呢,他當真沒給八爺?”
“二爺像是把銀票放在了房裏,沒帶在身上。”
錢氏一聽恨得牙根直癢,如果讓別人得了這個宅子,她哪裏又有便宜可賺。
轉眼一下,錢氏從袖裏拿了一個二兩的碎銀子塞到小廝的手裏。
“你去前間與八爺說,我在二進的亭子裏等著八爺。”
“這,小的不敢,上二爺知道了會打斷小的的腿的。”
這個小廝是白府管事的兒子,自然是知道白府裏麵的許多門道,這錢接或是不接,怎麼個接法,他也心裏自然是有個主意,雖然隻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卻明白得很。
回完了話以後,趕緊就逃了出去。
“當我吃了他不成!”
錢氏恨極,急不打一處來,白了外院一眼。
“你去前麵看看是哪個婆子在伺候,要是遞不上話,你就和八爺去說。”
錢氏身邊的婆子是她從娘家帶來的,所以,用起來的時候自然是可以順心所欲。
這個婆子得了錢氏的話,便轉身去了前院。
白方剛抽身出了席上,就有一個婆子把他攔住了,那個婆子說了話以後,白方覺得婆子臉生,想是應該是內宅子裏使喚的。
“去和你們二太太說吧,我一會兒抽個空過去。”
白方並沒有一個人過去,為著避嫌的緣故,他找了個由頭和自己的四哥白锘。
錢氏也帶著婆子過去,見白家的四爺在不遠處的回廊上拿著瓶酒,便知道是白方帶了過來的。
“八弟。”
白方不知道錢氏找他的原因,隻以為是白錦繡哪裏又惹了她了,所以,麵上帶著淡笑,躬了躬身。
“二嫂,找我有事?”
這個錢氏的年歲也不過是三十四,比白方還要小上一輪,眉目間還是有幾人的模樣,她也自認為自己長得漂亮,所以一貫是有些自視輕高的,更兼著這幾年在宅子裏她是當家主母,白家的老太太是個一貫糊塗的更讓她沒大沒小貫了。而白家的幾個爺除了請安以外,根本是不會往內宅子裏走的,所以,她便幾乎是稱王稱霸慣了,卻不想白錦繡會回來,所以,這些日子她實在是不自在的。
“八弟,你看現在你是白家裏最好的那個了,我瞧著這光景,你們是搬了出去以後,便不會再回來了,你也知道我膝下有二個哥,雖然是咱家的田地不算是少,卻也不多,我總想著再給他們倆置辦些什麼東西,你既然是走了,可否把你那處宅子兌與我,我找人盤算過了,那處宅子按現在的價兒是六百多兩,我給你個整數七百兩,總也不能讓外人說,哥哥嫂子占了你的便宜是吧。”
“嫂子,卻不知道這是你的主意,還是我哥的意思?”
白方前些年是糊塗著的,他想著原是有女兒的吃喝嚼用,左右不過是費心存一些嫁妝與她便是了,可是,經了五年前的那樁子事以後,白方的性子扭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