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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午猛烈的風刮了個不停,天上的雲也終於散盡了,於是神氣的太陽公公便探出頭來,俯視著那充滿了辛酸與淒涼的所謂的人間。
“你滾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了,以後永遠也不要再回來了!這十幾年算是我白養了你,我們金家的臉都讓你給丟光了啦!”金茹娟氣極了,一張扭曲了的麵龐比平時寬了一倍,一對陰森的眼直直地瞪著金凱鳳。
“媽,原諒我,我求求你了,好嗎?媽,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改,好不好啊,媽?媽,你就答應我吧!我求求你了啊,我求求你了,……”
“給你機會?你說說,我給你的機會還少嗎?你說啊!”金茹娟嗓門提到了底,嘴角劇烈地左右顫動著。
金凱鳳拉著金茹娟的衣角,跪在地上,雙膝不停地來回挪動著,大顆大顆的淚珠順著她的臉頰向下滑落著,打濕了半個上衣。
望著此時無比嚴厲的母親,金凱鳳想到:“這次媽媽肯定不能原諒我了,我做的錯事確實夠多的了,而且我又傷了她那麼深的心。”想著,想著,她不禁哭得越發厲害了,淚水也愈發的多了起來。
這時候,金茹娟猛地掙了一下身子,金凱鳳的手便立刻滑了下來。接著,金茹娟就轉身進了宅院,隨後“哐啷”一聲,金家那扇紅色的大鐵門關上了,閉得緊緊的、嚴嚴的。
愣了一下,金凱鳳便起身跑到了鐵門前,使勁地捶打著鐵門。大聲地顫道:“媽,媽,媽,你放放門啊,我錯了,你就讓我進去吧,好嗎?我求你了啊,……”
將近半個鍾頭的喊叫,終於讓金凱鳳的聲音嘶啞了起來,而那嘶啞的聲音也久久地晃蕩在宅院的上空,久久地不願離去。宅院裏,空空的,靜靜的,仿佛不曾發生過什麼事情似的。
預料中的事情終究是發生了。金凱鳳抬起臂膀,用衣袖擦了擦淚眼,向後退了幾步,呆呆地望了鐵門一會兒。往事像電影一般此刻在金凱鳳的腦中播放了起來,一遍又一遍,一陣又一陣的酸液不時地從她的心底泛了上來。
日頭偏南了,耀眼的日光又開始發揮它那巨大的威力了。
金凱鳳揉了揉眼睛,又擦了擦臉上的淚珠,然後就轉身離去了。剛走了幾步,她突然想:“我現在去哪兒呢?”她的手下意識地在衣袋裏麵摸了一下,接著便觸到了幾樣東西,她掏出一看,原來是幾張紙幣和自己的那張身份證。於是,她心中一亮:今晚就先在“天天”網吧呆上一夜,明天再去大河鎮牛頭村找自己的親生父母。
想到這,她便邁起步子向天天走去了。還沒有到天天,金凱鳳就已經聞到了從那裏麵傳出來的股股濃煙味。她用手在鼻子前麵扇了扇,喉嚨被刺激了一下,於是自然地咳嗽了幾聲,接著便又繼續前進了。
還沒有到櫃台前,老板娘朱施紅便和她打起了招呼來。她柔和而又緩慢地說道:“哎呦,凱鳳,你可是好長時間沒有來了哦,我也好長時間沒有看見你了。最近怎麼啦?有什麼事呀?”
“呃,有點私事,所以最近才沒有來。嬸,現在有機子吧?”金凱鳳微微地笑了笑,但聲音卻是依舊嘶啞。
“嗨,還真是不巧,現在還就沒有空機子。你先在這兒坐會兒,我去給你倒杯熱茶,暖和暖和身子。”老板娘熱情地說道,隨後便轉了身去拿熱水瓶了。
朱施紅對金凱鳳這般熱情,其實這也在情理之中,畢竟金凱鳳也是這裏的老顧客,而且她們相處得也是非同一般。
不一會兒,金凱鳳便捧著一杯熱茶在櫃台附近的一把軟椅上坐下了。老板娘朱施紅見金凱鳳悶悶不樂,於是找了一個話題想和金凱鳳聊聊,但是金凱鳳卻不怎麼說話,看得出來她今天又什麼不愉快的事情,朱施紅便扭過頭去和別的人說話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朱施紅突然撓了撓金凱鳳,說道:“凱鳳,現在有機子了,你去上吧!”
“哦,我這就去!”金凱鳳突然緩過神來,急急地應道。
這一坐又是幾個小時。直到天色深了起來,金凱鳳才發現自己已經坐了好長的時間了,肚子也隱隱地叫了起來,看來是吃飯的時候了。金凱鳳出了“天天”,四處找了找,終於找到了一個賣燒烤類的小攤子。她買了幾串烤鴨,然後又折身進了一家商店買了一袋牛奶,接著便又匆匆地趕往天天了。
在夜幕的襯托下,天天裏麵的煙霧更是嫋嫋地升著,昏暗的燈光映著形形色色的麵龐。喧鬧聲如潮水般此起彼伏。看著眼前的這一切,金凱鳳的腦子裏不禁冒出了四個字:人間地獄!但對她來說,她已經顧不了這麼多了,因為她現在也成了這個地獄裏的一個惡鬼了。隻不過,她有點納悶,她以前為什麼沒有這種感覺呢?
剛坐下沒有多久,金凱鳳便聽到了誰喊她的名字,接著她的後背也被誰拍了一下。她轉過頭來認真地望了望,原來是劉帥。眼前的這個劉帥便是她所謂的男朋友了。
“你?”金凱鳳輕輕地說道,臉上劃過了一絲不屑的神情。
“你怎麼在這兒啊?你今天不是有晚自習的嗎?哦,對了,這幾天我去你班找過你好幾次,可每次你都不在,你這幾天都怎麼啦?”劉帥凝視著金凱鳳,臉上掛滿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