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緣和子夜靜靜地走在那個明日的花園裏,他們沒有去開學典禮,情緣也沒有讓若天還有幻辰跟著,情緣自己也想要和子夜好好地說清楚。而此時此刻,兩人隻是在靜靜地走著,不是靠得很遠,也不是靠地很近,彼此都保持沉默。奇異的氣氛在兩人時間蔓延開來,情緣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累嗎?”子夜問得很溫柔,記憶中的子夜從來不曾露出這樣的溫柔過,沒有了那嬉皮笑臉,也沒有了那玩世不恭。情緣忽然覺得,好像每一個人在認識了自己以後,在自己麵前的時候,總是會和平常有點不一樣,有點改變。哥哥如是,幻辰如是,子夜亦是如此。情緣忽然有種無法辨別真假的感覺,這讓情緣有點恍惚。
“嗯。”隨口應了一聲,兩人坐在了長凳上。
然後又是沉默,在這個樹木高聳,仿佛是森林中心的公園裏,除了蟲鳥的鳴叫,就隻剩下清風吹拂的聲音,宛若脫離了塵世,隻剩下片片的寧靜,讓人舒心安然。
“情緣。”子夜好像有點膽怯,隻是小小聲的叫道。這完全不符合子夜的性格,從前的子夜隻會大大咧咧,從來未曾如此小心翼翼。情緣不知道他到底在膽怯些什麼,隻是情緣一時之間無法接受這樣的子夜。
“嗯?”
“告訴我,你是誰?”子夜用著情緣從來沒有看見過認真的眼神看著她。
“我叫玥情緣,若天的親妹妹。”這樣的問題,恐怕想瞞子夜不是那麼簡單了。但是情緣真的沒有想好,她到底應該怎麼告訴子夜。
“你是若天的親妹妹?那輕源呢?”
“輕源已經去世了,我也是輕源的妹妹,我們本是三胞胎,我小時候被人偷去了。”
“不可能,玥家的事情我最清楚,輕源不可能有妹妹,而你們也不可能是三胞胎。”
“玥家的事情,真實的你知道多少、這幾個月來的事情你有知道多少?為什麼你連輕源哥哥的葬禮都沒去?”情緣真的有點氣憤,雖然自己沒死,但是在‘自己’的葬禮上,他沒有看見子夜的蹤影,子夜連最後一麵都沒來見,這個從小到大唯一的朋友居然沒有送他‘最後一程’。
“我……”子夜一時語塞,隨即苦笑,“因為我無法接受啊!”
“無法接受什麼?”
“那個家夥,那個從小到大幾乎都和我在一起的家夥,居然就這樣離開了,你讓我怎麼接受?我寧願騙騙自己,輕源還活著,如果去了他的葬禮,那就是代表我要接受他的死。”
“這不像你子夜。”
“像我?怎樣才應該像我?”
“玩世不恭,骨子裏是雲淡風輕。”是的,子夜骨子裏有著和輕源相似的雲淡風輕的性格,除了自己在乎的,其餘的怎樣都沒有關係。
“是嗎?那你就太小看輕源在我心中的地位了。”
“是嗎?”
“如果輕源不是男孩子,也許我會愛上他也說不定。”
“……”情緣沉默。
“可是,我一直在等著一個人,那個人才應該是我真正深愛的人,應該生生世世都會愛著的人。而那個人,和你長得很像,真的很像。”子夜雙眼有點迷離,手情不自禁地撫上了情緣的臉,“情緣,你為什麼叫情緣?你為什麼和她長著一樣的臉?你為什麼讓我覺得你的性格氣質和她如此相像?你為什麼什麼都擁有,卻唯獨沒有她的氣息?”
“……”情緣隻有沉默,子夜,是不是也和她一樣,帶著上一輩子記憶,投入輪回的人?而且上一輩子,他也深愛上輩子的自己?想念至此,情緣不禁苦笑,上輩子的自己看來有不少的情債。
“情緣,當日你為什麼要跟著我們?”
“我,不知道。”真的,那時候隻是跟著感覺而已。
“你是她嗎?當初為何不願馬上告訴我你的名字?”
“……”
“如果你什麼都不記得,為何要瞞我?”
“……”
“如果你什麼都記得,為何現在你不在幻辰的懷裏?”
一連串的問題讓情緣無從回答,她的確是情緣的轉世,但是她還是輕源,一個當了十六年男孩子的人。這怎麼讓情緣說得出口?她也害怕啊!親人也許不會拋棄自己,但是子夜呢?他會不會拋棄從男孩子變成女孩子的自己?他會不會瞧不起自己?他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個人妖?情緣打從心裏害怕著,她一直都害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