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890年,中法戰爭以清廷戰敗而落幕,然而中國的苦難卻並沒有結束相反卻隻是剛剛開始。清朝卻妄想以開啟洋務運動的形式帶領中國繼續走向輝煌,但這顯然不太現實。這一年,河南睢州偏遠的小鎮並沒有經曆那一場戰亂帶來的傷痛。“馮府”是這個小鎮還算富有的大戶,這天中午我正在自家天井與鄰居老湯家的兩個小孩玩著蹴鞠。卻見父親馮德明帶著右衣袖空蕩的老管家馮叔焦急的進入了右側的書房。許久不見出來,我好奇心興起,攆走了湯剛,湯強二人。偷偷趴在了門口偷聽著父親與馮叔的談話。一個比較嘶啞的聲音說道:“老爺,要不咱去別的省城避避,等這場災難過去了咱再回來?”“這堅決不行,我馮家幾輩的心血可不能糟蹋在我的手裏,拚死我也得護著這個家!”這渾厚有力的聲音正是出自於馮德明!書房安靜了下來,而對話卻並沒有結束,我卻不得不離開因為我看到了二叔馮德成正往這邊趕來。到了晚飯時間,父親與二叔才從書房出來。但那臉上的焦慮卻再也無法遮掩!我預示到了事情的不妙,或許有一場很大的災難將要降臨。餐桌上,父親瞥了我幾眼搖了搖頭,胡亂吃了幾口就離開了席位。次日早上,我被父親叫到了書房,或許被他教訓的足夠多以後麵對他我卻再也提不起畏懼的心理。“有什麼事嗎?”我淡淡的問道,父親本坐在待客主位的藤椅上猛的一拍桌子,茶水倒了一地。刷的一下站起,那抖動的胡須似乎根根支起。指著我罵道:“有你這麼跟你老子說話的嗎?我告兒你要不是看在你死去母親的份上,老子早把你這不爭氣的東西給扔了出去”“有話說話少在我麵前提我母親,母親怎麼死的你心裏比我清楚”我決然的望著他。父親就像是被踩到了痛處,人一下焉了下去隨即捂住了胸口慢慢的坐了下來。我看著父親的眉頭緊蹙的樣子心裏卻也是堵的利害,但是這反叛的心理並未使我做出關懷他的動作甚至言語,就反佛一個不相幹的人看著他麵臨的痛苦。父親的臉變的有些慘白了,緩了幾口氣。管家馮叔聽到了茶杯倒地的聲音,慌忙的進來了。他看到斜坐在藤椅上的主子臉色很是難看,連忙吩咐丫鬟去端早就熬製好的草藥。馮叔一邊用僅剩的左手替父親捋了捋胸口一邊小心的對我說道:“少爺,老爺一向身體都不太好您能稍微體恤一下老爺麼?”我轉過頭去,硬是將噙在眼睛裏即將流下的眼淚咽了回去。我不敢再去看這兩鬢已然發白的父親,生怕一不小心就會嚎啕大哭跪下來請求他的原諒。然而我想拔腿逃離這裏的時候,但雙腿卻像鐵球一樣的沉重,絲毫無法移動。馮叔伺候好父親喝完藥後,隨手關上了房門。這空間依然隻剩下了我們兩父子。父親再一次開口了:“我知道你狠我,但是你母親的離去同樣令我悲痛萬分,自責不已。但我今天叫你來,不是打算跟你懺悔,明日我會安排你進入北洋海軍不管怎樣,你也不要再回來,隔壁老湯家的孩子不是跟你關係很好嗎?他們會跟你一同前去。就這樣,不管你願不願意你明天也得給我收拾東西滾蛋”最後那滾蛋兩個字咬的特別的沉重!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對我失望透頂了所以才毅然將我逐出了這個家門!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即將到來我所不知情的風波有關聯。然而我在關門的刹那間隱隱看到父親那刀刻般的臉頰兩側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閃閃發亮然後滴落!第二天一早,天氣有些悶熱,黑壓壓的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有會一場暴風雨將要降臨。一輛馬車早已停在了馮府的門口,等待著即將乘坐的人。車夫是馮府的老家丁了但是身手卻是異常的矯健,我一般都叫他墩子叔,因為他身體十分的壯碩像石墩似得,為人又有些木訥!我出來的時候湯剛跟湯強已經站在馬車旁靜靜的等待著我了,臉上似乎有一絲喜悅。或許吧,十幾年來從來沒離開過這個鎮子,但是我料想他們肯定不知道這次的離去很可能再也無法回來。跟他們打了招呼就帶頭爬上了馬車,父親卻沒有出來,來送我的也隻有老管家馮叔了。一聲清脆的鞭撻聲,馬車動了,我忍不住撩開了車簾最後望了一眼這個我生活了十幾年的家門,仍然沒能看到我想看到人。或許是受我的感染,湯剛兩兄弟也安靜了下來,臉上再也看不到那種將要麵臨新鮮事物的興奮。行了大概一個時辰,暴雨如期所致,幸好隻行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墩子叔駕駛著馬車找到了一間破廟。我似乎覺得這個地方我來過,但是卻又覺得很模糊,安置好了馬車,墩子叔提著一個包袱也就進來了,我們三倒是沒淋到什麼雨畢竟馬車的帳篷是油布的,墩子叔卻淋的像個落湯雞。這間廟隻有一個大堂,兩側才是以往和尚行腳人所住的睡房,雨越下越大,劈裏啪啦的聲音讓我很是煩悶。墩子叔打開了包袱拿出了一些幹糧叫道:“少爺,吃點吧,晚上咱們到下一個鎮再吃頓好點的”隨即將一部分分給了湯剛湯強。電閃雷鳴似乎沒有止境,這場雨持續了大約大半個時辰,要不是這廟荒廢的時間不算太長估計我們早已無地落腳了。天終於開始放晴,光線照進這座廟時我們已經出發了。然而這廟宇曾經來過與否我也終於想起,我的確來過,而且那次應該是這座廟最後一次有人的一天,以及發生了一些我這輩子也不願意再去觸及的往事。因為我的母親死在了那裏。傍晚我們在另一個小鎮叫好運客棧的地方停了下來,準備今晚在此地歇腳了。在店小二的帶領下我們四個住進了一間大型的客房裏,墩子叔將馬車上貴重的細軟衣物搬了進來又叫店小二帶領著我跟湯剛兩兄弟下樓用餐去了。飯菜很是豐盛然而我卻難以下咽。隻覺得在這間還算熱鬧的客棧裏我是那麼的孤寂,湯剛搖了搖我說道:“馮誌,你知道為什麼你父親要安排咱們去那個什麼北洋麼?”我望了望他隨即搖了搖頭,他抹了抹嘴邊的油漬繼續說道:“或許,你父親希望你能夠去外麵闖蕩一下,做出一番功績呢?我可聽說那北洋海軍可是個新編製的大清第一水師啊,如果我們去那裏幹出了一番功績,回來那咱們官職起碼也得大過我們那裏的縣令。”“或許吧,”我站了起來,說道“快點啦,磨磨蹭蹭吃飯像個娘們”,轉身就向樓上走去。夜很漫長,特別是做了恐怖的夢難以入眠的夜,我寧願這隻是一場恐怖的夢,然而這卻是八年前我所經曆的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