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萌萌？”麵前的男人總算把病曆合上，抬起頭來看著我問。
“嗯，你好，季醫生。叫我夏萌就好了。”我禮貌地點點頭。
“很巧，你的名字和我女兒很象。”他的眼裏溢滿了笑。
“那你還是叫我夏小姐好了。”我皮笑肉不笑地說。我想，任何一個二十六歲的女人都不會希望聽到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說你和他的孩子名字相似的。而且，我很不喜歡這個醫生把我當孩子一樣拿來逗的感覺。
“哈哈，那好，夏小姐。”他挑了挑眉毛，笑得很開心。
我這才仔細打量眼前的這個男人。濃濃的劍眉，狹長的眼睛，挺直的鼻梁，薄唇挑著一抹戲謔的笑，不得不承認，他有一張極具魅力的臉，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小點。我想起林雲跟我提起他時擠眉弄眼的模樣，“雖然卓揚是個單身爸爸，但是很有魅力呦。要不是我已經死會，嘿嘿。你可要小心，千萬別把心給丟了啊。”，心？我笑得苦澀，我的心早在一年前就隨天宇而走遠了，又哪還有心可以丟呢。
“夏小姐？”看到我在發愣，他關切地問。
“哦，沒什麼。”
他盯著我看了很長時間，目光深邃。
“那我們來談談你的情況吧。”他恢複了醫生慣有的嚴肅而公式化的模樣。
“我想知道為什麼來丹城這麼長時間了,都沒有來找我給你做複查?”
“哦，一直在忙著工作的事情。而且，我覺得我的身體已經複原得差不多了。”
“我想，林雲已經給過你建議了，我看過你的病曆，也和她討論過你的情況。我想，你的腿傷沒有你想象的那麼樂觀。”
我沉默著。如果不是林雲打電話催我來複診，我想，再過一個月，我還是不會走進醫院的。身體上的疼痛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讓我痛苦的，是日日的思念，夜夜折磨我的夢魘。
季卓揚站起身，走到檢查床旁，“過來我看一下你的腿傷。”
我這才發現，他很高，大概有185吧，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我走到檢查床旁，在他的示意下躺下。今天，為了配合檢查，我特意穿了條很肥大的褲裙。沒有等他開口，我自己動手把褲管捋了起來。
看到我的這些行為，他什麼都沒有說，隻是微微一笑。
“嗬嗬。林雲的是手術做得很漂亮啊，疤痕幾乎看不出來了。”他的手握住我的腿。我有一瞬間的臉紅，以前的檢查。都是林雲給我做的，因此，不會有什麼尷尬。但是這次，畢竟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雖然，他是一個醫生。
“好，曲腿，伸直，感覺怎麼樣？”他一邊引導我做各種試探性動作，一邊看著我的表情詢問。犀利的眼神讓我想隱瞞也隱瞞不了。其實我自己很清楚，我的腿傷並沒有好，走路的時候，還是會隱隱作痛，一些大幅度的動作根本就無法完成。
檢查完畢，他坐回桌前。“夏小姐，我想你自己也很清楚，你的傷還沒有好。”
我認命地點點頭。
“開的藥有按時吃嗎？”
我搖搖頭。
“複健的動作有按時做嗎？自己有每天進行按摩嗎？”
“最近，最近太忙了。”不知怎麼回事，我引以為傲的伶俐口齒此時一點也派不上用場。
“我想，你對自己的身體很不負責任。現在，你的腿根本無法彎曲在九十度以上，再這樣下去，會導致關節粘連，那後果可就嚴重了。”
我不以為然，從車禍以後，我對自己的身體就不是很在意。
象是看出了我的態度很消極，他加重了語氣：
“林雲既然把你交給了我，我就要對你負責。我希望你以後可以配合我的治療。”
我勉強點點頭。
“按摩與運動每天還要堅持。每天再用熱毛巾敷半個鍾頭。”接著他又在處方單上寫了幾種藥遞過來，“這些要按時服用。一周後過來複查。”很公式化的語言。
“嗯。”我接過藥方，“那季醫生，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告辭了。”
“好，下次見，夏小姐。”他恢複了一開始那種調笑的口吻。
我衝他點點頭，起身離開，在關上門的一刹那，我看到了他望著我的眼睛。我忽然發現，他有和天宇一樣溫暖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