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蒔本來是想出去的,可是聽到蘇南這麼疲憊的聲音,脊梁卻是顫抖了幾下,哪怕她真的恨他,血緣裏的親情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她背對著蘇南,攥緊了自己的拳頭,才堪堪的穩住情緒。
“有事麼?爸爸。”雖然也是叫的爸爸,可是蘇南就是能聽出來,這話裏帶著的疏離。
太多的東西不是說變就變得,這孩子終究和自己有了隔閡。如果還能重新回到過去的話,蘇南也不見得會對她萬般的寵愛。畢竟她的母親也不是他當初想要的人。
“你和傅少的關係很親昵?”蘇南看了一眼蘇蒔身後的白管家,刻意的把聲音放低,語氣似是帶著試探。
蘇蒔不傻,聽到他這麼問,也知道是什麼意思了,嘴角挽起淡淡的弧度,“爸爸想做什麼,是想讓我在傅家做你的內應?”
聽到她這麼直白的說,蘇南的臉色驟然的難看下去,很顧忌的看了一眼白管家,還好白管家的臉色沒有太多的變化,再看向蘇蒔的時候,滿都是責怪和埋怨。
他雖然真的是有這個意思,可也不能直接這麼說出來,要是被傅澤梟知道的話,指不準自己會不會更倒黴呢。隻是他不知道,白管家每一句話都聽到了,隻是沒有表現出倪端罷了。
“胡說八道什麼呢,爸爸不還是關心你嗎。”蘇南咳嗽了幾聲,稍微的掩蓋了一下自己的不自在。
他想問的事情很多,可是還沒等開始問的時候,就被蘇蒔給打斷了,現在再想問,也沒了最開始的興致,有些疲憊的揮揮手,“你先回去吧,這段時間有空就回家多看看,我和你媽媽都很想你。”
蘇南隻是客套的說一句,可是看到蘇蒔的眸子暗了暗,才陡然的發現這句話不太對,蘇蒔一向不待見繼母,可話都說完了,也彌補不回來了,蘇南愈加的覺得頭疼。
“那我先回去了,爸爸。”蘇蒔的一舉一動都帶著名媛的規範,每個字每個動作也都帶著疏離,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徑直的離開。
白管家倒是對這些很感興趣,可是也總不能開口問些什麼。
“你想說什麼?”蘇蒔早就看到白管家一臉糾結的樣子,經過長時間的接觸,兩個人的關係雖說算不上很好,可也是讓人很舒服的存在。
白管家差一點就把自己的問題問出來了,可是想到那是人家的隱私,又默默地吞回去了,搖搖頭,“沒什麼,咱們回去吧,主子還在公司等著。”
傅氏的公司規模很大,僅僅隔著很遠看過去,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大氣和輝煌,讓人心裏陡然的生出不一樣的感覺。也不愧是傅澤梟的能力,一個人撐起來一個公司。
可是想到他的那些手段,饒是蘇蒔待在他身邊的時間很長,也是有些下意識的畏懼,那樣的恐懼有一些已經隱隱的滲入到了骨子裏。
公司的人大半部分還是知道蘇蒔的,現在的網絡信息技術那麼發達,有點風吹草動都要被大肆的報道,更別說一直破例待在傅少身邊的人。
“蘇小姐,總裁在辦公室等您。”前台小姐很有禮貌,對著蘇蒔公式化的說道,嘴角的微笑也恰到好處。
白管家把她送到之後就回去了,他又不是專門的保姆,如果不是傅澤梟的吩咐的話,他也不會一直待在一個小姑娘的身邊做奶娘,說出去也真是讓人笑掉了大門牙。
果然,推開辦公室,傅澤梟坐在椅子上,格外慵懶清閑的樣子,可閉著眼睛也總是能讓人感覺到野豹的狠厲,門吱悠一聲,他驀地掀起眼皮,冷冰冰的視線落了過去。
一直到看到門口站著的蘇蒔,眼裏的寒冰和狠厲才消散了些,重新懶洋洋的依靠在椅子上,手指把玩著名貴的鋼筆。
“玩的怎麼樣,還開心吧?”
他的語氣很自然,好像在問簡單的‘你吃飯了嗎’這樣的問題,蘇蒔也絲毫的不意外,若是她的行蹤傅澤梟一無所知,她才會覺得奇怪。
“還好。”蘇蒔不想多說,每次在傅澤梟的麵前,總是不由自主的就豎起渾身的警惕,她的心境變化了很多,可唯獨沒有變化的就是對自由的渴求。
“蘇家變賣產地,你不打算要?”
傅澤梟聽到這句話,眼尾像是挑起幾分弧度,嗓音淳厚動人,“你就這麼巴不得蘇氏破產?”
蘇蒔愣了愣,她真的很希望蘇氏破產嗎?
她自己也不知道,好像一直以來,這件事都成了一個執念,無關乎是不是真的恨,隻是不想看著他們過得這麼輕鬆,他們分明是做錯的人,憑什麼過得毫無罪惡感!
可誰想過她的媽媽!這些本來都應該是她媽媽的,到最後她甚至連媽媽的遺產都沒有守護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