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是一個難得的周末,父母親大人外出,夜在醫院裏陪武兆,沒來約我。外麵的天很好,花園裏紫藤架下的蝴蝶蘭開得也豔,隻是那藍色還是顯得單薄,入不了雅堂。這些日子我心裏總感覺莫名著慌,惴惴著老是難安,現在想起,我那件矢車菊藍的設計稿還懸而未結呢,現下正好趕出來。
果真畫筆一拿,心就靜了三分。先前的稿子靛藍色早已經暈染透了,飄搖的裙裾太過危險和狂野,幽深的藍色很容易會吞沒視線,所謂“適可而止”方位風度,所以我必須尋找合適顏色來鎖邊。白色,不行,在這麼濃烈的色調下,幾乎是聊勝於無。黃色,也不行,還是太輕。白金色……
正當我皺眉試色而無果時,腦門上方傳來了一個聲音:“你試下紅色吧,鴿血紅。”我抬頭一看,是母親大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她進來的。看了我一眼,她說道:“你先試下這顏色,鴿血紅是最好的紅寶石的顏色,而你這矢車菊藍是最好的藍寶石顏色,興許他們就是絕配。有什麼話,上完色再來涼台上找我。”說完話,輕撫了下我的頭,轉身離開,流下一抹輕柔的紫藤花香。
我依言嚐試,果然紅色最合適,熱烈的鴿血紅同樣帶著奔放,可是隻用那麼一線滾開,卻能完美地截下四下流動的矢車菊藍,如血的紅色正透著一股子力量和莊重。我完成收筆,拿著稿子,信步走向了陽台。武兆說的對,自己喜歡什麼就要去做,為什麼要藏著、掖著呢,更何況是對我的媽媽。
白素蓉跟李碩言都在二樓的涼台,正對紫藤花架,兩個人都穿了身居家的亞麻布衣,算是情侶款吧,此時正低頭淺語地邊聊天邊拾擇紫藤花。“來,小冶,坐下幫忙擇花,等會你媽媽要給咱們做花糕。”李碩言先看到我。
我坐下並沒參與到勞動中去,而是把我的設計稿子擺在了他們麵前。李碩言不明就裏,白素蓉女士卻笑得從容,拿起我的稿子說道:“碩言,小武早就跟我說過,咱們家李冶是做設計師的料,你看看,這個設計稿怎樣?”
“不錯不錯,我兒子的確遺傳了我的藝術細胞,很有天分。”李碩言一直是以藝術愛好者自居的,他覺得藝術就是浪漫,所以許多年來在自己的藝術浪漫得不到妻子的響應後,錯用在了一個叫文慧的女人身上。
“爸、媽,我在美國讀書的時候,其實……”我一口氣鼓到了胸膛,決定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來個徹底交代。
“好了,小冶,我跟你爸什麼都知道了,從今天起,你想做什麼就去做,我們都不攔你。今天我們一家三口隻需要開開心心地做飯、吃飯。”白素蓉女士了然地看我:“小武都給我們做報告了,她一直建議我們放手你去自由發展,她說你是一個心裏有主意的人。所以我跟你爸想嚐試著放手。”
“咦,我兒子選的這個顏色我怎麼看著這麼有感覺呢,好像不久前剛剛看到過?”老爸一言不發地盯了我的稿子半天,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評價。
“這個藍色是我選的,是我的靈感來源,至於這紅色,是白總幫忙選的。對了,白總,您是怎麼撲捉到的靈感?!”我突然想起了這個問題,我媽可沒學過什麼色彩美學,這麼大膽的用色,不可能憑空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