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凝愣了愣，忽而一笑，“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少校先生大步離去，走時還很貼心的關上了門。
“他很有趣。”女子微微捂著唇，眉眼輕抬，“他很關心你。”
景凝不可置否。
“你看，他把門留了一個小小的縫隙，沒有關死，這樣，不管是他推門進來，還是你出去，都能減少一些時間，他害怕你出事呢。”女子的聲音裏帶上一些羨慕，仍舊是很矜持的模樣。
“嗯，其實你要知道，我很矜持的，這點小手段根本追不到我。”景凝認真臉的開始胡扯。
“嗬嗬，你可真有趣，多少年了，再沒人能到我麵前。”女子放下手，一派惆悵。
“你要是覺得寂寞的話，為什麼還要設這麼多的陷阱。”景凝皺眉，這種程度的鬼，混跡在人群中根本不是個事好嗎。娛樂圈那個叫幕晨的就是隻鬼王好嗎。
“因為我想死啊。”柳輕盈笑著說出滲人的話。
景凝不得不提醒她“你已經死了。”
柳輕盈立馬做恍然大悟狀，“是哦，那我，想魂飛魄散，還是投胎？”柳輕盈看著景凝，“這位小姐，我知道你非常人，可否告訴小女子，怨鬼的怨氣消除後，是會魂飛魄散還是會投胎？”
景凝麵癱臉，“會投胎。”
柳輕盈捂著胸口，表情有些小羞澀，“那就好，我之前還以為會魂飛魄散呢。”
景凝挑眉，“既然你這麼想解脫，為什麼不讓我們派來的人幫你呢。”說白了她還是不信真有半點不願害人的怨鬼。
“你是說那些在這裏呆了十年的人嗎？”柳輕盈睜大眼，“幫我了呀。”
“幫你？”景凝的眉挑的更高了，“怎麼幫的你。”
柳輕盈又以袖捂唇笑了起來，“他們都好厲害的，靈力很高，在鬼氣裏呆了十年都沒事，可惜了，十年的時間也隻夠消磨掉我四百年的業障。”
“你用他們的靈力低消業障！？”
怪不得，怪不得回去的人容顏不變，記憶全無，原來是像個物品一樣，在鬼氣裏呆了十年，不斷地用自身的血肉靈力，去抵消柳輕盈的業障。
幾乎相當於普通人在福爾馬林裏泡了十年。
“為什麼要這樣做，你這些業障，隻要用上法術，也不會很難消除的。”
“你確定？”女子慢慢的走到桌邊，“你確定他們不會第一時間把我這個滿身鬼氣的女鬼殺了，而是會費心費力的為我超度？小姑娘，我是不會求人的幫忙的。”
景凝語塞，的確，看見這樣業障纏身的鬼，正常人的第一決定絕對是殺滅，就是對方說些什麼，也肯定會被認為是對方的詭計。
看景凝無話可說，柳輕盈坐下哦，幽幽一笑，大有談心的架勢。
“你知道嗎，我這一輩子，有好多次都想死。”
“在鄞州柳家，沈曦看上我時，我想死，柳如雲為了報複柳家，用沈家權勢逼我嫁給沈曦的時候我想死，當我求我情投意合的青梅竹馬帶我離開，他卻懼怕沈家的權勢不願時，我想死。”
“嫁給沈曦我想死，新婚之夜我想死，沈曦有了外室我想死，懷上孩子我想死。”
“可我活著，一直活著，活著看到我的孩子生了下來，我再也不想死了，我要看著這個孩子，快快樂樂的長大，娶妻生子，平安幸福的活一輩子。”
“可是柳如雲還是不肯放過我，她的計劃其實我早有所察，我是柳家的正經嫡女，在沈家寂寞的一個個日子裏，我隻能研究這些，造詣早在柳如雲之上，可是我沒有阻止的資格，她隻是把我當成羞辱柳家的工具，看啊，你們當年那麼嫌棄我，現在你們的嫡女還不是要給乖乖嫁給我兒子。”
“柳如雲瘋的時候我勸過沈曦，但是他不信，他不讓我的孩子離開。”
“柳家人的體質特殊，吃了那些飯菜之後我沒有立刻昏倒，我求了柳如雲，我那麼求她，我拚了命的求她，我甚至願意幫她一起研究，可她還是害死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的明兒，他才隻有三歲，就在我的麵前變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然後死在了我的麵前。”
“可我還是沒有死，那麼重的怨氣，我怎麼會死呢，你看，我死不了。”
女子的表情一直很平淡，甚至還帶著一點笑意，可景凝，卻分明感覺到了一股令人絕望的哀傷。
就像她前世，親眼看著一個又一個重要的人，因她而死。
景凝垂眸，“那你現在，還想死嗎？”
柳輕盈歪頭，表情裏帶了一點孩子似地天真，“那你能讓我魂飛魄散嗎？”
景凝輕輕敲了敲虛掩著的門，語氣像是在歎息，“我能。”